于元把大哥夹的菜吃得差不多就不吃了，抓了一颗放在桌上的一直被忽视的鸭蛋偷偷剥了起来。
“大哥，快吃蛋。”
于长转头看到小孩举过来的那颗被剥得坑坑洼洼的蛋，心里感动，低头就着小孩的手把露出的部分全咬了下来。
面对被大哥瞬间一口吃掉一半的鸭蛋，于元的嘴巴也张得仿佛能塞下一颗鹅蛋，稍顷，闭了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他都有些怀疑全部的三个蛋剥了都不够大哥一个人吃的。
“哈哈哈~阿元后悔了吧？你这大哥既没客气又一点没给你剩，”一旁的李金树被于元的表情差点逗出了眼泪，不过等那视线转移到蛋上，“这鸭蛋坏了？蛋黄里咋有水啊？阿长快别吃了。”
“没坏。这个蛋蛋就是这样的。”于元急了，这么好吃的蛋李大哥怎么能说坏了呢？
“没坏。”咬下去的那一霎那，于长就品味出了这个鸭蛋的不同，蛋白里带着与众不同的咸味。尤其那蛋黄，细腻带沙的口感里饱含馥郁的鲜香，还有些油汪汪的，竟让他有些后悔自己吃得太大口。
“没坏？我尝尝？”李金树很是怀疑，不过那鸭蛋的蛋白看起来是很新鲜的。他拿筷子的另一头伸过去蘸了一点那红亮的蛋黄，放进嘴里一抿，只一口，他就相信了确实没坏，“阿长，这鸭蛋难道不就是囫囵水煮的吗？怎么会这么香？”
于长哪知道其中的道道，他同样觉得有些神奇，而且他就根本没有买过鸭蛋，只当是那女子独有的手艺或密方，正想敷衍过去，于元却接话了。
“就是煮一下就这么香啦~”
语气里满满的理所当然。
“阿元，这鸭蛋是你煮的？清水煮的？没放别的？没放盐和油？”李金树不相信。
于长知道那女子做事从来不避着阿元，阿元现今看会的吃食的方子都不少了，听李金树问得细，怕暴露了别人的秘密，要接口但还是没有阿元嘴快。
“不是我煮的，刚刚是娟子姐煮的，可我也会煮啊，蛋蛋就是用水煮熟啊。”于元眼睛忽闪着，一脸真诚和无辜。
“鸭蛋煮出来难道本来就和鸡蛋不一样？”李金树皱眉嘀咕着，转头跟李全林道，“爹，要不，咱今年也养点鸭子得了。”
这话惹得桌上众人都不解地看了过来，一脸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情。
“金树没吃过鸭蛋？这鸭蛋啊，和鸡蛋就是一般模样，就个头大一些，真说起来，鸭蛋煮出来还没鸡蛋味道好呢，带点腥——”于平好笑地解释了一番，因着离得近，凑过去跟着看了阿元手里剩的半个鸭蛋。只一眼，他就确定这不是自家煮的那种鸭蛋，蛋黄怎么会那么红那么亮？又是哪来的水？“——味。”
“我尝尝看。”李全林直接伸手拿了一个，也没啥好说的，该说的于平都说了。可阿元手里那蛋真就不一样，看儿子那稀罕的表情，想来味道是不差。
“爹，就俩了，还是留给有福阿爷吧。”李金树见大家都好奇，忙撞了他爹一胳膊。
“不用不用，全林你别管，我家喂的有鸭子，自家就有鸭蛋。金树，你要是想吃，下午来我家拿几个回去尝尝。”江有福回过神，忙摆手。
“金树别操心了，这还有一个呢。有福叔，来，一个鸭蛋算不得什么，你自家算自家的，这到我家吃顿饭，哪还能说那个？小辈们的意思，你就尝尝吧。”于平作为主人家，肯定是得先顾着客人的，哪怕自己同样心痒得很。
江有福知道这鸭蛋多是不同，便更不愿意接。
“大哥，蛋蛋很好吃的，对吧？你把蛋切开，切这么小，给二叔他们吃一点点，他们肯定就都喜欢吃的。要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我们就自己吃吧。”于元原来听李金树的话还以为大家会喜欢，结果看大家把一个鸭蛋推来推去，都没人要吃，就大家又都不喜欢了，忙拉拉于长的衣袖小声道。
平时他们去卖东西的时候夏夏都是把一块糕切成很小的块给大家尝的，这样很多人就都能知道夏夏做的糕有多好吃了，他觉得这法子很好。
李全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就因为自己这把年纪还贪嘴，现在闹得一个蛋都要分了吃，说出去可不让人笑话？
“不用了，不用了。”
“李阿叔，蛋蛋真的很好吃的。”于元瞪圆了眼睛，一副“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委屈表情。
“……”李全林对这个跟自己小儿一般大的娃子真是不忍拒绝。
于长本来也觉得请饭时分蛋有些不体面，可阿元都这样眼巴巴的了，他最终还是一拍脑袋大声道：“可不是？怪我嘴快，张口就造了半个。没事，要不大家就分分吧，东西是少了些，但好歹都能尝个新鲜味。这蛋确实跟自家的不同，也不知我那同窗从哪买来的。”
“也是那席面上带回来的？那估计是那大厨特别弄的。不过，你们吃席时桌边还有现成的炉子帮着煮蛋的？”江志成好奇道。
“咳。那倒不是，这是我同窗单独拿给我的，不是上席面的菜。”于长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行，阿元既然这么说，想必肯定很好吃了，那咱就都尝尝吧。”于平一锤定音。正想开口叫方氏，忽而想起自己吃饭前说得那番话，顿时脸黑如锅底。
这都多久了，灶间那边还没个动静，炒两个菜要这么长时间？
这人怕是真不想好了。
“娟——”
“二叔，我去就行了，别叫娟子了，她晌午肯定帮了婶子不少忙，让她歇会儿。”于长瞟一眼于平，抬头阻止了对方后边的话。
于平的脸色瞬间更差了。
于长脸色怪异地从灶间拿了刀和菜板出来，将剩下的两个鸭蛋连同桌上的四个香蛋一块都分了，香蛋对半，鸭蛋一个切四块。
“这蛋竟是咸味的？”
“这蛋黄里不像是水，像是油啊？可惜了，阿长，刀上都沾了不少去。”
“香，可真是香。”
“确实是个新鲜的东西。”
众人尝过后皆是连连点头，交口称赞，于元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剥给于长，两人都是一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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