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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凤流觞张若水 > 第41章 (一)目光黯淡
 
痕迹出庄后走了不多久,只见倾璇进了一家药店,痕迹略一挑眉,转身进了那家店对面的一家装潢气派的珠玉器行。正当痕迹跨进门中,只见店内的掌柜正相当殷勤谄媚地对一个面目严肃体态发福的中年男子介绍着什么。

痕迹侧身细细聆听,只听那掌柜道:“哟,钦差大人,大人瞧瞧,这几样可是小的听方大人说大人喜好收藏玉器,专门留给大人的几件上好的货。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见多识广,小的这些寻常货色自然入不了大人大人的眼。不过这几件可是小的收藏多年的上品,大人品鉴品鉴?”那面目严肃的中年男子见痕迹进来,瞪了那掌柜一眼,低叱道:“噤声!隔墙有耳,这等事怎可随便说出口!”

那掌柜抬头盯了一眼进门的痕迹,重又俯下身去,讨好地道:“是是是……梁大人果然谨慎。”那梁大人一挥手道:“你去招呼吧,我自己看看就行。”那人作了个揖,便向痕迹走来,道:“这位公子,你看中了什么?我这里可是百年老店……”

痕迹佯装细细打量着那些陈列起来的玉器古玩,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对面的药店,半晌不作声,转过头问了那掌柜一句:“这些玉器怕是次品罢,贵行可有什么上好玉器?”那掌柜一听,便知是来了行家,又见痕迹衣着举止不凡,不禁眉开眼笑道:“咦,看来公子是位行家。来来来,你到这边看看,这些如何?”

却说倾璇买了两瓶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和一些清火去毒的药丸,一脚跨出药店便淹没在人群中了。痕迹将老板送来的翠玉手镯忽地甩在绒布上,二话不说便急冲冲地走了出去。痕迹远远地跟着倾璇,见她东摸一下西看一下,像是在逛街,却又像是有目的地在接近一个地方。走了几条街道之后,恢弘的红墙朱门呈现在眼前,匾额上大书两字“方府”。倾璇一脸木然,面带寒霜般瞟了方府一眼,绕着高耸的红墙走了一圈,轻咬了一下朱唇。

正当倾璇准备拂袖离去,一回头便撞见了环剑静立的慕罹。倾璇本就心中焦急,见自己又被他纠缠,便是无名火起,青眉一竖,压低了声音,质问着:“又是你,你又在跟踪我?”

慕罹被这犀利的质问逼得后退一步,却面不改色,冷然掷出两字:“路过。”被这样不温不火地一回击,倾璇只觉肺中有团烈火,却无从发作。倾璇少女嗔怒地狠瞪了慕罹一眼,哼了一声,便绕过他,快步走开。

“倾璇。”慕罹回过头来唤着。倾璇愣了愣,不曾回头,颔首立在了原地。只听慕罹朝她上前走了几步,柔声道:“你有难处,我都会帮你。”倾璇蓦然心头一震,水眸盈盈犹如一口深井泛起圈圈涟漪,她绞了绞袖口,道:“不必了。”说罢,便绿裙轻摆扬长而去。慕罹立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痕迹在一旁看得分明,蛾眉一挑,不是滋味地说道:“怎么他也在……”

此刻,锦绣山庄,景澜看得无聊,溜出了会场,四处走走看看。锦绣山庄处于成都繁华地带之外,由此四下安静,庄内种着紫薇和木槿,正值夏日,庄内花团锦簇,蜂围蝶阵。加之素朴的园林建筑,小桥流水,令人如临仙境。

景澜想着生草的地方必定少不了虫子,捉几只虫子炼成蛊防身也不错,于是拿起一只小木棍,在花丛之中四下搜捕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花林深处。

盛夏时分,风吹落英,紫微花瓣悠然飘下,有种闲适之美。湘妃色花雨中,一紫一粉两道身影出现在景澜眼前。那紫色人影是秋明洌无疑,只见他从树上摘下一枝开得繁盛的紫薇花枝,递给他身前的女子。

秋明洌勾起两边嘴唇浅笑着,景澜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干净明澈,不带一丝蛊惑之气。粉衣女子正是方才还在台上主持的凌天霜小姐,她接过紫薇花枝,有些惊诧地将一缕耳发绾到耳后,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凌天霜抬首,只见她笑得端庄大方,却有些勉强,音色如百灵夜啼般婉丽,道:“秋公子,哦,明洌哥,你叫天霜过来,是有何事?”秋明洌愣了愣,一时间竟有些语塞,缄默了片刻后,道:“天霜,再见到你真高兴。”

凌天霜有些敷衍地扬了扬唇角,道:“天霜也是,以后秋凌两家要多走动走动。”凌天霜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颔首略一神伤,不知,凌家还有没有以后了。

“天霜?”秋明洌见她目光黯淡,连忙关切地问到。凌天霜猛一抬头,挤出一个优雅的笑容,道:“没事。对了,怎么没见秋大公子,你们没有一起来?”秋明洌别过头一乱,道:“他、他呀,兄长要帮着父亲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我、我是一个人……”凌天霜会意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到:“原来如此。”景澜躲在一棵木槿树之后,不自觉地撅起了嘴,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

秋明洌见话题越扯越远,神色变得有些慌张,道:“天霜妹妹……我,我有话对你说。”凌天霜露出一弯浅笑,道:“明洌哥你说便是。”秋明洌后退了两步,转身望着纷飞的花瓣,深吸了一口气,念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言罢,秋明洌转身,双目含情地注视着凌天霜,眸中的暖意流溢而出。

凌天霜知道秋明洌朝三暮四的性子,没想到他玩到自己头上来了,并且他说的句子还是出自描述断袖之爱的《越人歌》,可见他的不学无术。何况,眼下父亲身陷囹圄,凌天霜更无心儿女私情,她有些厌烦地冷颜后退了几步,欠身一福,道:“明洌哥,这又是在捉弄天霜了。这句诗,讲的是龙阳之癖吧……蜀锦会期间,天霜有许多事要忙,先告辞了。”说罢,便水袖一挥,提着裙摆小趋跑开。

“天霜——”秋明洌上前几步喊着,凌天霜却小步快趋,不一会儿就穿过紫薇花雨阵消失在他眼前。

景澜不懂汉人诗词,看得云里雾里,举起手指刮着嘴角,小声嘀咕着:“他给凌小姐念句口诀干什么?捉弄?莫非他也会下蛊?嘻嘻……”景澜寻思着,笑容甜得让人如饮蜂蜜,一双雪足在花间灵动着,想着小麻雀般蹦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秋明洌的袖子。

秋明洌被这突然“袭击”吓得往回缩手,见是景澜,也没当回事,眼角一垮,凤眸中闪过一丝忧伤之色。

“秋公子,你看这里的花开得好美,我们一起去逛逛如何?”景澜笑得纯真无邪,就如同这花间的精灵,双颊浮现出左右两个酒窝,更显得她的娇俏可爱。秋明洌深深望了眼凌天霜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几眼景澜,一边嘴唇勾起,邪笑如牡丹吐艳,道:“好啊。”

景澜一直扯着秋明洌的一边袖子,秋明洌也由着她,然而心中还是出现了一道难以抹平的伤口。景澜依旧天真无邪,声如银铃,道:“秋公子,凌小姐叫你明洌哥,我也可以这样叫吗?嗯……不,我叫你明洌哥哥好不好?比她多一个字。”秋明洌别过头,心绪早就跟着凌天霜飞走了,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了声:“好。”

此次蜀锦大会让张若水大开眼界,他看得完全呆住,连秋明洌和景澜已经早早离席都不知道。张若水在走廊上闲情逸致地踱步走着,一边埋怨着两人先走的不仗义。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赭石衣衫,手持太极两仪刀,长发飘逸,正是大师兄陈悦。

张若水料想也没好事,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连忙转身往回走,不料又被另一人堵了下来,那人着石青长衫,腰挎纯钧宝剑,相貌堂堂,英气逼人,不是韩羽萧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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