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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若待此情成追忆 > 第三十二章形神俱灭(2)
 
  姜若清在旁微微轻笑,知晓刑岳定然要挖苦这鱼人鲛,轻声道:“刑岑凌,你当心惹恼他,到时将你吃的吱吱作响我们可是也救不得。”

  刑岳满面嫌弃的瞪一眼姜若清:“何时何地,竟还玩笑。”

  姜若清瞬间满面尴尬的对姜仙凝一笑,也不知这是谁在玩笑,还同妖物玩笑。

  “你要变,就干脆变个三脚乌龟,双头蛤蟆之类,如此瞩目,仙师定要上前探查一番,便会多看你几眼了。”

  鱼人鲛认真听完刑岳所言,竟是一番消遣之词,顿时脸上泛起一片戾气,长爪一身,扭着一条巨大的鱼尾奔三人方向抓了过来。

  鱼人鲛身上鳞片光滑,只几个扭动便扑至三人身前,三人一看大惊,连忙躲闪。

  姜若清一个飞身跳在鱼人鲛身侧,还不忘对刑岳大叫:“就说你会惹恼他,如此倒好连我两个也连累了。”

  刑岳‘嗯’了一声待要应上几句,但鱼人鲛来势凶猛一只利爪已扑至身前,擦着脸皮一晃而过,刑岳只觉一股阴气如刀般自脸颊划过,抬手一抹竟见了一丝血痕,若是适才闪的稍稍慢些怕是半张脸都要不见踪影了。

  刑岳只微的惊了一瞬鱼人鲛一个翻身扭转了身体又奔三人抓了过来。此时三人已分散开去,刑岳和姜若清各自一边,姜仙凝竟是已经闪到魂息皮囊中间去了。鱼人鲛稍一犹豫扭了扭鱼尾,奔刑岳抓了过去。鱼人鲛湿滑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道黏腻的痕迹,沿着这道痕迹鱼人鲛闪电般哧溜一声便滑到刑岳近前,咫尺间一双利爪已伸到刑岳胸前。

  已是避无可避,刑岳来不及思索一个挺身直挺挺向后倒去,鱼人鲛的长甲便挑着刑岳胸前一片衣衫自下颌处擦了过去。刑岳用力一仰头,长甲又在下颌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刑岳只觉脸颊微微一凉,顾不得查看后背便重重砸在石洞地板上,坑坑洼洼的石板硌得脊椎生疼,来不及喘息,一边吸着凉气刑岳一边自腰间拔出了佩剑。还未来得及自地上爬起,那鱼人鲛便自地上一个翻滚又再抓了回来,这一爪正是奔着刑岳头顶而去。

  刑风见鱼人鲛追着刑岳不放,赶在姜问曦之前便急急奔鱼人鲛而来,只是山洞黑暗,两人又再石洞另一侧,待赶来之时那鱼人鲛的利爪与刑岳发际已近在咫尺。

  眼看刑岳就要脑浆迸裂血溅当场,刑风虽是就在近前却是依旧赶不上鱼人鲛的长甲,只得口中一声哀嚎,险些背过气去:“阿岳!”刑风声线颤抖,竟已破了音。

  刑风几步上前,闭着眼一通乱砍,想来一是无力回天,刑岳此时必定头骨崩开肝脑涂地了。

  只是胡乱挥了几下,似是并未刺中鱼人鲛,却也并未闻到血腥之气。刑风一睁眼。只见那鱼人鲛一爪插在地上,石洞地面不平想是有些缝隙卡住了鱼人鲛的利爪,一时竟难以拔出。刑岳此时正被姜仙凝和姜若清二人一人拖着一只脚腕又拖回了洞壁阴影之中。

  姜问曦此时业已赶到,拂尘一动推在鱼人鲛身上,鱼人鲛一时难以自持,几个翻滚便滚倒一旁石壁之上,发出轰隆一声碰撞声。本在地上卡着的长甲此时已不知折断了几只,滴滴答答自指尖处流着绿色的液体。

  刑岳被姜仙凝二人拖走险险捡回一命,还未待回神,便见鱼人鲛被姜问曦一拂尘打到身旁。手中佩剑下意识对着鱼人鲛接连刺了几剑。鱼人鲛似是有些吃疼,缓缓贴着墙壁站起了身,盯着眼前刑岳三人。

  姜若清此时也祭出佩剑准备放手与鱼人鲛一搏,但才要上前,还未待鱼人鲛站直身体只觉衣领被人重重拉扯了几下,刑岳的声音便急匆匆自身旁响起:“别打了,快跑,快跑,我忘了砍不动它,快跑!”姜若清闻言,不待鱼人鲛起身便一个转身跟着刑岳向姜问曦二人处跑去。

  鱼人鲛才折断了几个指甲,想来许是有些疼的懵了,愣愣的站起身看着逃走的三人,只伸了一只好手向前探了一探,并未上前追赶。只半睁着一双媚眼满面委屈的盯着几人。

  “你们竟是如此绝情?我且未曾伤过你们,你们却是想要我的命吗?可知我这手甲是自出生之日便精雕细琢的保养着的,如今却被你们折断了。”

  鱼人鲛轻声细语,满目泪光,似是受了天大的冤屈,若不是才刚看过他狠戾追杀刑岳的样子,只怕是真真的教人新生万般怜爱,不忍伤害。

  “不知是我们想要你的命还是你想要我们的命,适才你那般追杀刑公子难道只是闹着玩?”姜仙凝冷声呛道,并不为鱼人鲛楚楚可怜的模样所折服。

  “我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若是真下死手,哪里又只是伤些皮毛而已,至少也要皮开肉绽。他那一点伤不过三两日也就长好了,但我这手甲却是再不能……”鱼人鲛长甲上绿色的液体已经凝固,此时手掌被一层绿膜覆盖,好似长了密密一层苔藓。鱼人鲛抬起手,幽怨的盯着手指,期期艾艾的向众人倾诉。

  “你还是闭嘴吧,无论你是用美男计还是美女计对我仙门众人都是无用,便是你再美的皮相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个皮囊,舍了这皮囊你还不就是个满嘴獠牙的鱼妖,此前我可是见过你的真身,今日无论你再做出何种媚态也难以抹去你那真身的绝妙倩影。”刑岳实是看不得鱼人鲛卖弄风情,便出言挖苦起来。

  鱼人鲛闻言果真止住了幽幽怨怨,似有若无的哭声,忽的板起脸冷声道:“你又怎知我真是什么?哼,既如此,你们这般不识抬举,便别怪我狠辣无情!”

  言罢,鱼尾一摆,头一甩化作鱼妖模样便奔几人扑了过来,鱼妖张着大嘴满口獠牙,手上长甲尖锐锋利,一直断了手甲的手臂此时已化作一扇巨大的鱼鳍,好似利刃般呼呼生风的随着血盆大口,横砍而来。

  姜问曦正英已出,自身前一划黢黑的地面便出现一条横沟,姜问曦口中咒语忽起,手掌在刑风剑上微微一擦,几滴仙血随着手掌一抖,飘落在横沟之中。鱼人鲛也在此时扑来,横沟重却好似有一道淡黄的屏障忽然升起,飞身而来的鱼人鲛便咚的一声撞在这隐形的结界之上,一个翻身摔在地上。长着长甲的白皙的手自脸上一擦,一片绿血又点点滴滴自脸上滴落下来。

  鱼人鲛狠狠扭了扭腰肢又再直立起来,仿佛心中万分不甘,依旧张开大嘴又扑了过来。姜仙凝并不知师尊不的是什么结界,可抵挡鱼人鲛几时,想必这鱼人鲛皮甲甚厚功力高强,于姜问曦而言也是一时不得对付,若是缠斗久了又怕伤到众人,才布了个结界来抵挡一时。

  姜问曦见鱼人鲛暂时破不得结界便对众人招呼一声:“此地障碍颇多,出去。”便转身向洞口走去。

  姜仙凝跟在几人身后本也奔着洞口走去,忽然余光一闪,那鱼人鲛又再扑了上来,轰隆一声虽是再次倒在地上,但地面横沟里的微光已更加微弱了一些。

  那鱼人鲛第二次落在地上一瞬也不含糊,立刻起身又冲了过来,姜仙凝心中暗暗有些担忧,这鱼人鲛法力想必不低,又是如此皮糙肉厚,这结界若是再被他撞上一下,这结界恐怕会顿时碎裂。

  鱼人鲛被这结界挡了几次,此时早已暴怒,更加用力的扭着腰身低头冲了过来。姜仙凝想着自己被鱼人鲛拖下水时,似是刑岳给的符咒起了些作用,便一伸手自怀中又摸了一把符纸出来。

  其余几人都疾步奔洞口跑去,并未留意鱼人鲛的动向,只姜仙凝走在最后略略与众人拉开距离,待鱼人鲛一个猛冲撞破结界奔几人飞奔而来之时,姜仙凝一个转身同鱼人鲛面对面,一沓符纸忽的一甩,全部落入鱼人鲛口中。

  鱼人鲛被扔了一嘴符纸,顿时吃疼,顾不得再捉众人,一个扭身跌在地上低声嚎叫起来。姜仙凝见鱼人鲛倒地,一转身待要追上师尊,却忽觉身侧一阵阴风吹来。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瞬间轰隆一声巨响,鱼人鲛同那白影一同滚倒在地。

  姜仙凝转头向身侧望去,竟是师尊自前方折返回来,挡住了飞扑而来的鱼人鲛。因着鱼人鲛体重太大,竟被拖的一同摔倒在地。

  鱼人鲛在地上不断翻滚扭动,虽是不能摆脱正英的纠缠,但身上皮糙肉厚却是半点不受伤害。刑风三人也提剑上前对着鱼人鲛一通猛刺,依旧是一片叮当之声好似刺在一棵坚韧的木材之上,虽是不甚坚硬却是丝毫伤害不得。

  鱼人鲛在地上翻滚了一时,见众人借来围攻,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怒吼一声一个挺身直立起来,再一扭转身体,将头自正英尘尾中挣脱了出来。未待众人反应,鱼尾一摆便轻松震退了身前众人。四人一鲛相对而立,面面相觑。

  鱼人鲛怒目圆睁,语气很辣的道:“你们虽是道行不浅,但伤我却没那么容易,如今是你们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你们眼前这些个弟子全部都要形神俱灭!”

  言罢,张开一张漆黑的大嘴,用力一呕一只墨色长笛掉落在地。鱼人鲛幻化为人形,自地上拿起长笛吹走起来。

  曲音尖锐怪异,听起来头脑略略有些发涨。几人正不知鱼人鲛吹笛是何意义之时,只听四周咯吱作响,一片石器摩擦之声。借着照明石的光亮,姜仙凝转头四处观望,这一洞的神像竟是全都诡异的扭动着,活了起来,此时正拖着僵硬的身体奔几人缓缓走过来。原本在洞中漫无目的飘游的魂息皮囊,此时也轻飘飘想几人游过来。

  几人见状,想要触动已是不可能,便缓缓向身后墙壁退去。

  “这鲛人是何来历?竟能操纵蕴含仙气的神像?”刑风便退边道。

  几人退至石洞边缘处,已是再无可退。姜问曦向身后一伸手道:“若清,阵旗。”

  姜若清立即自怀中摸了一摸,拽出几面阵旗,正是姜仙凝从前用的小阵旗。姜若清将阵旗递在姜问曦手中,姜问曦结果阵旗用灵气一擦,在地上迅速插了一个防御小阵才稍稍松下一口气,转头对几人道:“这鱼人鲛不知何等来历,正英竟是伤他不得,此时这一片神像更是难以对付,若彼时一众神像和皮囊全都攻来,你几人寻个空隙先跑了再做打算。”

  “师尊若是不走,凝儿定然也不走。”姜仙凝迅速开口,并未看姜问曦。

  “刑风断然不能看姜真人一人犯险。”

  “阿凝不走,刑岳也不会独自逃走。”

  “若清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因何却要逃走,便是拼死一战也算得轰轰烈烈,若是逃走只为苟且偷生,便是不修仙,只做个普通人,怕是也羞得再入轮回。”姜若清说的一声豪气,似是连自己都感动起来。

  姜问曦看看众人,叹口气懒怠再开口,只幽幽道了声:“用法宝撑的久些。”

  姜若清闻言立刻祭出法宝举在身前,姜仙凝在旁看了一眼姜若清,想到寒潭洞之事似是还在眼前,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也不过是一瞬的忧愁,姜仙凝便回了神。似是想起什么,对姜问曦道:“师尊,那人间的符篆都能挡上鱼人鲛一挡,师尊此时修为难道……”

  姜问曦背脊微微挺了一挺,自前方冷言道:“你那符篆想是以朱砂和着刑岳的至阳之血所画而成,只能稍事克制鱼人鲛体内阴气,却是除不得根本。适才你那一沓符纸不过也就拖了它须臾而已。”

  姜仙凝微微应声,抬眼见一众神像和皮囊已走在近前,这一副微小的防阵想必也撑不过一时半刻,真真是不知如何出这石洞。姜仙凝收回目光,用力盯了盯姜若清坚毅的背影,心道:也罢,若是同师尊死在一处,也算是死得其所。今生也就无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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