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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太子今天追妻火葬场了吗 > 第36章 三十六
 
秦绾宁抬眸, 看向阿嫂,想起以往的种种,都回不去了。

姑嫂二人在南窗下坐下, 明华夺了糖匣子过来,一连吃了几颗, “我就当是秦霄做的。”

秦绾宁怔忪, 阿嫂又在骗自己了。

这时, 外间来了公主府的婢女, 进屋对两人俯身行礼,“两位殿下, 沈侍郎去了。”

“去了?”秦绾宁震惊,“怎么会去呢?”

明华也跟着皱眉,问婢女:“可知是怎么去的?”

婢女回道:“昨夜砸伤后,血流不止,抬回府的时候就奄奄一息了, 今晨魏襄去府里找沈洸,沈侍郎刚好醒了, 听后一口气没喘过来, 就去了。”

得, 被活活气死的。

秦绾宁扶额, 她间接成了杀人凶手,“你让长史备礼送去沈府。”

“慢着, 你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明华按住绾绾,安慰她:“我知你心里过意不去, 但是你一动,旁人就会注意到你了。现在沈侍郎死了不假,可让人更在意的是户部侍郎的肥缺。”

秦绾宁醍醐灌顶, 忙站起身,“我让人去打听下。”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让人去请长史。

明华瞧了一眼糖匣子,顺手牵羊,带回府里去了。

沈侍郎死的第二日,萧宴亲自去沈府吊唁,回来后下了一道旨意。

令凌王萧遇任户部左侍郎。

旨意在朝会后送到凌王府,秦绾宁许久不语,长史呆若木鸡,“昨日还商议着举荐何人为好,今日竟让殿下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秦绾宁面无表情,走到朝服前,伸手摸了摸,柔软的绯红料子上绣着飞禽走兽,威武霸气。

萧宴这是将她彻底困在金陵城了,她不由多看了眼圣旨,是萧宴亲笔写的。

她再度掉进了萧宴的圈套里了。

凌王昨日出城了,还没回来,她在想,要不要逃?

圣旨就摆在她的面前,明目刺眼,她恍然地坐了下来,心中涌起剧烈的挣扎,她犹豫不定。

贤太妃来了,“绾绾,你输了。”

“我输了,输得彻底。”秦绾宁叹气,萧宴精通算计,她在他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沈家不知是谁的党羽,但绝对不是忠于陛下。我的目标是魏襄,而他顺道除了沈家,给他的朝堂清除了逆党。”

贤太妃颔首,“你能清楚认识到这点就可以,接下来,你就会得到很多机会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绾绾,放心大胆做,你将会认识许多,秦家的事情,会一步步在你面前展现。”

秦绾宁离开的心被这番话按了下来,报仇才是她最要做的事情。

圣旨收下了,秦绾宁午后就去户部报道,她没有换朝服,依旧一身霜色的男儿装,宽大的袍服将她的纤细藏起来。

婢女给她梳妆,漂亮的秀发束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凝视铜镜中的自己,抿了抿唇角,笑意嫣然。

午后,她骑马去户部。

户部赴宴门口停着皇帝的銮驾,萧宴来了。

内侍长高铭站在门口打瞌睡,见到霜色衣裳的‘凌王’后顿时就醒了,他这是初次近距离看‘凌王’,顿时就醒了过来。

‘凌王’绝对是个妖怪。

高铭引着秦绾宁进去,户部大堂内坐满了朝臣,从户部尚书到低层的典史,将大堂坐得满满当当,而在户部尚书之上还有个座位。

那是她的。

萧宴坐在首位上,本是低头,听到禀报声后,当即抬首,瞳孔微缩。

霜色不大显眼,却衬出秦绾宁雪白的肌肤,长发漆黑,额头饱满,檀口微抿,相貌很惊人。

户部大多人都没有见过凌王,此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萧宴勾唇,笑了,他就知晓秦绾宁会接受他的旨意。

“凌王来了。”他主动招呼,既然要演戏,就将戏演全了。

秦绾宁神色倔强,檀口张开,舌尖抵着牙关,“陛下。”

“坐、坐、坐。”户部尚书张际招呼着‘凌王’,余光看了一眼对方,得,户部想来不会安静了。

来了一位相貌惊人的主儿,加上特殊的地位,他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秦绾宁依礼坐在萧宴下首,抬起下颚,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座的所有人,脑海里将他们的过往都一一调了出来。来之前,她查过户部所有的人,他们属于不同的党派,都有自己要效忠的主子。

萧宴的目光就黏在了秦绾宁的身上,随口夸奖:“凌王愈发好看了。”

秦绾宁眄视他,“臣弟不及陛下十分之一了。”

萧宴天生一张冷冰冰的脸,寻常无人敢接近,成为皇帝后,更是不敢抬头直视。‘凌王’就不同了,生就一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一笑间,如云蔽月,分明胜过萧宴不少。

萧宴也不顾及朝臣,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凌王客气了。”

秦绾宁不答话了,狗皇帝,真讨厌。

萧宴恬不知耻地继续追问:“凌王怎么不说话了?”

秦绾宁:“臣弟脸皮薄,不如陛下。”

萧宴又说:“凌王谦虚了,凌王的脸皮也不薄了。”

“臣弟不及陛下,将一盏丑陋无比的灯笼拿出来到处显摆。”秦绾宁不客气,要说就全部说出来,她能将狗皇帝的糗事都说出来。

萧宴终于闭上了嘴巴,蔫了下来,吩咐朝臣办事。

秦绾宁初来,在旁听了一个下午,将紧要的都记了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乱成了一团浆糊。

结束后,萧宴给她递了一本册子,“这些能帮助你。”

当着众人的面,秦绾宁不好驳了帝王的颜面,她只好收下。萧宴厚着脸皮靠近她,袖摆拂过她的胸口,漾过一阵优美的弧度,秦绾宁脸红了,萧宴趁机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兔子灯当真很丑?”

秦绾宁憋着一口气,“奇丑无比。”

萧宴脸也红了,嘀咕道一句:“朕做了半月。”

除夕夜见到她后,他就开始做兔子灯了,断断续续做了半月,做了又拆,拆了又做,他还特地问了名师。

不想到她嘴里,就一句‘奇丑无比’。

秦绾宁没搭理她,自己抱着册子走到户部尚书面前,谦虚道:“我有些地方不懂,还望您老指教一二。”

没有人不喜欢谦虚又不耻下问的人,张尚书笑得眼睛没缝隙,拉着‘凌王’去屋子里教导。

萧宴落单了,孤零零的站在屋檐下,高铭走来,“陛下可要回宫?”

“不回。”萧宴不大高兴。

高铭察觉陛下心情不好,下意识就道:“您可要歇息一下?皇后娘娘说了,让您别太劳累,让您多加休息。”

“你怎么那么多话,滚。”萧宴很客气地赶走了内侍长,走到秦绾宁的窗前徘徊。

窗户是开着的,从窗外恰好可见秦绾宁的一双腿。

修长、笔直。

萧宴想到许久以前,床笫间,秦绾宁娇软的身子,雪白莹润。

“陛下……”高铭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娘娘让人问您,您何日回宫?”

今日是皇后的生辰,皇后在宫里巴巴地望着萧宴回去给她庆生。

萧宴被人打断回忆,回身凝眸望着高铭,漆黑的眸子冰冷无光,高铭吓得后退几步,快速地滚了。

屋里的秦绾宁与张尚书天色擦黑才出来,皇帝还没离开。

不仅皇帝没有走,户部上下都在等候着,皇帝不走,他们也不敢走阿。

秦绾宁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她对户部上下有了很多了解,眼前一抬,萧宴就像门神一样站着。

张尚书吓得后退两步,淡然行礼,“陛下。”

“卿家辛苦了,朕让人备了酒宴,犒劳各位,这里离凌王府上最近,朕让人送去了凌王府。”萧宴漫不经心道,背后映着漆黑的月色,身形岿然不动,似山岳。

众人都明显露出喜色,张尚书撸撸胡子,满脸欣慰。

秦绾宁星眸圆瞪,忍不住剜了萧宴一眼,对方挑衅地看了一眼,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长兄姿态,“凌王辛苦了。”

秦绾宁避开她的触碰,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将他那张脸咬花。

一行人去了凌王府,闹得凌王府人仰马翻,婢女小厮来不及,秦绾宁让人去长公主府借些人来用。

半个时辰后,长公主亲自过来了,朱策领着人帮忙,更将自己珍藏的好酒带来。

开宴后,明华与秦绾宁坐在一席,她挡去了萧宴的视线,萧宴的角度只能看到秦绾宁摆在桌上的一双玉手。

萧宴气得连喝了几口酒,张尚书带着属下去敬酒,谢陛下的招待。

明华担忧秦绾宁的处境,“你怎地成了户部侍郎?”

秦绾宁咬牙,“陛下下旨的,我能拒绝吗?”

“这……”明华不知该怎么说的,他这个弟弟脑子里也不知想什么,将朝臣治得服服帖帖,可唯独不知如何哄绾绾高兴。

她觑了萧宴一眼,等人都退下后,自己提着酒盏走过去,“我也敬陛下。”

萧宴微醺,抬起酒盏,余光看向秦绾宁,她目视前方,侧脸在灯火的照耀下,温柔娇软。

他不舍般看了两眼,明华却道:“阿宴,你何时才能长大呢?”

听到熟悉的称呼,萧宴浑身一颤,酒意去了大半,“长姐是何意思?”

明华小小地抿了一口酒,“字面意思。 ”

萧宴咀嚼这几字,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明华扭头就走了,坐下后给秦绾宁斟酒,悄悄告诉她:“别和没长大的孩子计较。”

秦绾宁觑了一眼萧宴,没吭声。

散席后,明华拥着萧宴离开,不给他缠着秦绾宁。

翌日秦绾宁要去上朝,穿着绯色朝服,没骑马,坐车入宫上朝。

马车在东华门停下,再度遇到郭微,对方喜滋滋地上前恭贺‘凌王’。

秦绾宁没有多大的兴趣,停在了宫门后接受检查,“怎地每回入宫都能见到郭统领亲自当值?”

“臣也排班,轮到臣,臣就来了,殿下入宫极少,许是巧合了。”郭微笑得认真,见到凌王细皮嫩肉的样子也是觉得有意思,

谁不喜欢看俊郎美人。

检查过后,秦绾宁悠哉悠哉地往宫里走了,她走得极慢,后面的朝臣都渐渐将她超了过去,也有是跟着她一道悠哉悠哉地慢慢走。

走到紫宸殿的垂龙道上的时候,陨国公殷开来了,他走得快,片刻的功夫就赶上秦绾宁。

“殿上是不是不适应?”殷开极为关切道。

秦绾宁点头:“是不大适应,国公爷近日可好?”

“好、好得很,我得了坛好酒,改日请殿下喝酒。”殷开爽朗大笑,近日李魏两家都是臭名昭著,他每日都高兴得睡不着觉。

垂龙道上的朝臣渐渐多了,两人不好细说话,就没有再说,两人慢步行走。

踏上台阶的时候,楚王来了,睨了一眼秦绾宁,“凌王也来了,看来有热闹看了。”

秦绾宁慢慢悠悠回话道:“楚王兄自己都是热闹,还需看旁人的吗?”

楚王一怔,不顾在侧的陨国公就说道:“凌王自觉得了块大馅饼,可你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能力,不要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

秦绾宁一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檀口微张:“死了便死了,我至少还有女儿送终呢,楚王兄哪一日死了,只怕棺材头前无人哭丧呢。”

楚王气极,“说来说去你不就仗着自己有女儿,有甚可得意?”

“我偏要得意,你有本事就自己生一个?”秦绾宁挑了眉梢,抬了下颚,目露‘嚣张’。

楚王拂袖离开。

‘凌王’与陨国公跟着进殿,殿内的人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秦绾宁不知自己的位置,观察了会儿,户部尚书张际指了指楚王身后的位置,她感激一笑,快步走过去。

楚王冷望她一眼,没有逞口舌之快,闭嘴不说话,秦绾宁也清闲,站着不动了。

片刻后,皇帝来了,众人叩首行礼,皇帝叫起。

皇帝在人群中找到瘦小的身影,绯袍俊俏,皮肤雪白,一双眼睛乌黑明亮,他盯着看了会儿,直到有朝臣出来禀事。

他这才收回了视线。

秦绾宁百无聊赖,给只耳朵给他们,自己一面听,一面想,她听得认真极了,架不住前面有人捣乱。

楚王没事做,拿笏板抵着她的腰,“你听得懂吗?”

秦绾宁不想和他吵,拿自己的笏板抵开楚王的笏板,两眼一瞪,露出凶巴巴的眼神,“闭嘴。”

她瞅着很凶,尤其是那双眼睛,楚王讪讪地转过身子。

两人的小动作没人在意,上座的萧宴看得清清楚楚,拿着奏疏拍了拍案牍,“楚王,你这事情办妥了吗?”

楚王被点名,先是一惊,而后俯身出列,揖礼道:“臣在办了。”

楚王采购一批棉絮,是很小的一件事,偏偏办了很久,皇帝不催,下面的人就不敢催。

萧宴今日当众提出来,其他人就跟着询问,楚王被迫答应迅速些。

朝会很快就结束了,秦绾宁跟着人一道出去,与来时慢吞吞的速度不同,她走得极其快,萧宴来不及说话,人影就没有了。

萧宴砸了奏疏,“秦绾宁。”

秦绾宁溜得很快,同张尚书一道去了户部衙门。

下衙后,照旧回府。

一来二去,秦绾宁三点一线,渐渐地适应在上朝去衙门里的日子。

这日回府后,长史递来一份礼单,悄悄告诉她:“有人求您办事。”

户部是个肥缺,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厚礼不少,秦绾宁粗粗扫了一眼,将礼单放下:“办什么事?”

“想进户部,让您帮忙,这、等同于卖官了。”长史先提醒,面前这位主子对朝堂上事情不大明白,凌王走前交代了,一定要紧紧盯着,不能疏忽。

秦绾宁顿时明白过里,想起李世南的事情,“你去查一查送礼的是什么人,礼单誊抄一份再给退回去,指不定人家给我们下套呢。”

长史也跟着反应过来,“这些时日陛下在严追卖官一事,卫国公李家就触了霉头,您若是参与了,陛下可就有理由来严惩凌王府了。”

不等秦绾宁吩咐,长史立即出去让人去查。

秦绾宁在小榻上躺了下来,没等安定,小厮引着殷石安过来了。

殷石安提着一匣子东西过来,探头进来,秦绾宁坐起身子,笑靥如花,“你怎么来了?”

匣子里是红宝石,还有几颗东珠。

秦绾宁没有收,殷石安先开口:“我就是来答谢你的,李世南被贬了,永不录用,命不准入朝。”

这等同是给了李家一个大耳光。

秦绾宁笑了,“原是这事,不过我这里也有一桩子事,有人想进户部,托我帮忙呢。”

殷石安一怔:“卖官?”

秦绾宁点头,“正是。”

“你不能答应。”殷石安惊得站起身来,捂着脑袋想一圈,兀自打转,嘴里不停说话:“这个时候上面严厉追究,还有人给你送礼,你想想啊,你若接受了,你可就被人捉住把柄了。”

“你说、是谁要害你?”

秦绾宁却道:“我让人去查了,这等手段有些拙劣,不难查出的。”

殷石安问:“你反应挺快的,是该好好查查,我也帮你去查。我回府找我爹商量去。”

不等秦绾宁回应,他就急着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秦绾宁看着那只小匣子,不禁开始思考,殷石安善良,是否知晓秦家的事情?

殷石安离开后,长史也很快就查清楚了,对方是一商贾,想要摆脱商贾的身份,打听到了买官的事情,被人引着来凌王府试试。

秦绾宁就好奇,“谁搭线的?”

长史面如菜色,“楚王搭线的。”

“猪头脑子。”秦绾宁骂了一句,楚王失去命根子后办事就开始不带脑子了,她想了想,回书房拟了奏疏。

让萧宴处置去。

殷家也很快给了答复,拟了奏疏将楚王告了。

没过多久,楚王被罚禁足,半年都不用出来了。

秦绾宁让人将匣子给殷家退了回去,这时凌王回来。

凌王身上带着伤,腰间开了一道血口,人进王府后就倒了下来,秦绾宁顾不得其他就让人请了大夫。

凌王府请了大夫,萧宴也知道了,面前的稚子画像被他收了起来,他看向右边的一幅画。

十岁的秦绾宁很漂亮,笑起来温柔明媚,她对他很好,总是会将他喜欢的东西给他分享。

那双眼睛像极了春水,潺潺流动,很暖人心窝,润物无声。

可如今呢,那双眼睛不爱笑了,对她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萧宴感觉一阵窒息,怒气站了起来,深深呼吸,他敛下心思,吩咐道:“让人去请长公主。”

内侍长匆忙去请了。

半个时辰后,明华赶来,气喘吁吁,“找我什么事?”

“帮我去趟凌王府。”萧宴说道。

明华打起精神,“收回你的那些烂灯笼,我不帮你送。”

萧宴心虚:“不是灯笼。”

明华奇怪:“那是什么?”

萧宴认真:“一笼子兔子。”

长公主的马车停留在凌王府的门口,小厮捧着几只兔子去敲门。

进府后,秦绾宁迎了过来,见到几只雪白的小兔子,不禁笑了:“珠珠还小,不会玩兔子,你这送早了。”

明华冷着一张脸,“这是陛下送你的。”她都不好意思,都多大的人了还送兔子。

要送也是在绾绾年少的时候送,都大了,谁还会喜欢这些?

秦绾宁笑了。

因为,深埋在骨子里的不屑。

“我不喜欢。”秦绾宁拒绝了,她不喜欢兔子,喜欢貂儿,她让人将貂儿从扬州接回来。

再等几日,她就会看见貂儿了。

明华没有办法了,“你就收下吧,我也是不易,送你一回兔子,我就能将玉章留在公主府呢。”

“他还真是大方。”秦绾宁嫌弃道。她看向小厮手中的兔子,走过去,接过来一只,揪揪兔子耳朵,“凌王受伤了,怀疑是陛下刺杀的。”

凌王与萧宴之间注定是不能和平共处的。

“伤得严重吗?”明华敛了玩笑的心思,拉着对方的手,缓缓向后院走去,低声道:“凌王有兵,又拿你做挡箭牌,你觉得陛下能容忍吗?”

最关键是凌王死了,陛下就能将绾绾留在身边。

男人的欲望看似复杂,说到底也很简单,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明华太懂自己的弟弟是什么心思,绾绾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拔了疼,不拔难受。

青梅竹马,终究活成了青梅竹马。

秦绾宁看着明华平静的神色,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是陛下动手的?”

“我猜的,陛下嫌疑最大,我和你说句心里话,陛下的性子这些年来与以前不大一样了。”明华拉着绾绾的手,下意识就降低了声音,“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男人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该掺和的,他们斗他们的,我们算计我们的。”

“阿嫂,你也变了。”秦绾宁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阿嫂,以前的阿嫂善良正直,并非这般冷酷。

明华淡笑,“难不成只准叫旁人欺负我们不成。”

笑意温软,可透着一股不明显的嘲讽。

秦绾宁默然点头,人都是被逼的,哪里就有天生聪明、天生精于算计的人。

几只雪白的小兔子很健康,被送到了珠珠的院子里。

珠珠爱不惜手,揪着兔子的耳朵就要抱,揉着兔子柔软的肚子,秦玉章教她说话:“兔子、兔、子。”

“吐……”

秦玉章眼神坚定,握着珠珠的小手,“兔、兔子。”

珠珠眨了眨眼睛,“兔……”

“珠珠真聪明。”秦玉章联系般摸摸她的脑袋,再接再厉道:“那说娘、娘……”

“兔、兔、兔兔……”

秦玉章再次失败!

珠珠得了兔子玩得很开心,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秦玉章收拾行囊离开凌王府,他依依不舍,抱了抱珠珠不舍得放手。

明华没办法,拍了拍他的脑袋:“怕甚,以后常来。”

秦玉章依旧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以后来,便是客了。”

明华的眉心蹙起,慢慢地想着这句话的意思,难不成主人和客还有很大的区别?

她的目光从两个小孩子身上飘过,遥遥看向虚空中,很多年前,有人也说了一句话:“如兰,我去你家就是客,你在我家就是主人。”

客与主,差距真的很大。

半个时辰后,秦玉章还是离开了,珠珠抱着兔子开心地和他挥挥手,没有一点伤感,反是秦玉章红了眼睛。

秦绾宁站在屋檐下凝望,秦家的人就是这么重感情,再看看萧家的小崽子,高高兴兴。

小东西没良心。

她俯身揪住小东西的耳朵,“哥哥走了,不会再来了。”

珠珠眨了眨漆黑圆润的眼睛,“哥哥、哥哥……”

会说的话的有限,小嘴巴动了几下,秦绾宁都没懂她的意思,抬手又揪了一下,“没良心。”

珠珠被迫抬高了耳朵,眼睛里闪着疑惑,又咿咿呀呀说了句话,手里的兔子就被夺走了。

哦,阿娘好讨厌。

秦绾宁将兔子夺走后交给婢女,“不准她玩兔子。”

“你拿孩子撒气?”凌王的声音慢悠悠地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脸色苍白如雪,长发披散在肩头上,无力中透着虚弱。

“你怎么下床了?”秦绾宁忙走过去扶着。凌王望着她,嘴角噙出一道似有似无的浅笑,他伸手,毫无预兆般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冰,而秦绾宁的手很热。

初唇比冬日暖和,温热的手很软,凌王握着就不肯放手,反而借机靠在她的肩膀上,“体虚,走不动路了。”

秦绾宁担忧地皱眉,也没多想,扶着他慢慢走回榻上。

凌王拉着她的袖口,晃了晃,“你不给我报仇吗?”

“我没有能力。”秦绾宁歉疚,凌王护着她,她却没有机会护着他。

凌王拉着她的动作不变,尾指勾着她的手背,简单的触碰,带起一丝丝旖旎,秦绾宁笑着拍开他的手,“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

“那不动了。”凌王径直倒了下去。

装死!

秦绾宁又气又恼,拿手戳他的腰间的伤口,“你疼不疼、疼不疼?”

凌王继续装死。

“我进宫去了。”秦绾宁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凌王急了,立刻伸手拉她,“我有话和你说。”

“不装死了?”秦绾宁俯视他。

凌王讨好一笑,“我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总得让我讨回来,帮帮我,好不好?”

秦绾宁皱眉,心下感觉不对,“怎么帮你呢?”

“嫁给我,气死萧宴。”凌王厚着脸皮开口。

秦绾宁拒绝:“换一个。”

凌王:“那、那就当着他的面亲吻,气死他。”

秦绾宁星眸婉转,低头戳着凌王的脑袋:“你先气死我了,好好养病,我给你做吃的。”

凌王忽然浑身发颤:“别、换一个,我们出城狩猎,行不行?”

秦绾宁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入夜后,萧宴又来了。

长史要哭了,亲自将人迎至待客的花厅,然后哭着去找秦绾宁。

秦绾宁没有拒绝,让人将萧宴请去后院,自己换一身海棠对襟的襦裙,长发微挽,自己提了花灯去见。

后院里有一湖,湖中有一亭,三面用帷幔避风,萧宴坐在里面。

秦绾宁手中的一盏灯成了四下唯一的光。

萧宴站起身,放目去看,灯火微弱,少女步伐沉着,月光在她身后,慢慢地勾勒出曼妙的身影。

今夜无星,明月尤为亮,月光凝结出一团银辉。

秦绾宁提着灯走进亭子里,一一点亮了亭灯,慢慢地看向萧宴:“陛下不守着皇后娘娘,作何夜夜来我凌王府,凌王回来了,还当我红杏出墙了。”

萧宴脸色铁青,“你是朕的女人。”

秦绾宁淡笑,拔下发髻上的一根宝石簪,慢慢地走向萧宴。

簪头抵着萧宴的脖子,她仰面凝着他,檀口张,“你的女人在宫里,不在凌王府。”

烛火将这双眼睛照耀得亮如星辰,顾盼生辉,可萧宴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情。

他恍惚意识到秦绾宁不喜欢他了。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秦绾宁对他的喜欢,更是喜欢眼里只有自己。

如今,眼里拥有万物,却独独少了他。

袖口中的双手紧紧握住,他掐着秦绾宁纤细的腰肢,脖子上的簪子狠狠地刺进肉里,划破了一道血痕。

萧宴疯狂地攥住她,拼命地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好似这般,秦绾宁才真正属于他。

奈何,脖子上的痛楚将他拉回现实。

昔日喜欢他的小姑娘拿簪子抵着他的脖子,想要杀他。

萧宴眼中闪过痛苦的情绪,很快,又消失了。

“是不是很疼?”秦绾宁笑着问他,手暗自加了两分力,仰面笑了。

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笑,唇角勾着舒心的弧度,雪白的面容上染着不明显的恨意,曾经干净的眸子里含着冷酷。

萧宴怔忪,禁锢腰间的双手慢慢地挪到脊背。

再从脊背挪到柔软的后颈。

萧宴凝望着她,目光渐渐空洞,再接着是一阵痛苦。

他没有放手。

“绾绾,你为何感应不到我的喜欢呢?”

“你的喜欢?你只会更喜欢你的权力。”秦绾宁松开簪子,脖子上的血慢慢地滑了下来,落在襟口上,染红了内里白色的单衣。

她弯眼睛,笑了,“我也更喜欢权力。”

“时辰不早,你可以走了。”秦绾宁推开他,用随身带来的帕子擦净簪头上的血迹,抬手,徐徐插入发髻里。

她走到亭灯旁,捡起自己放置的灯笼,慢步走了。

萧宴在亭子里枯坐了一夜,天色微亮后,才起身回宫。

第二天秦绾宁请假不去上朝,反而去了厨房,哐哐当当半个时辰后,端着一碗鱼汤出来,

正在屋里养病的凌王不知怎地打了个喷嚏,鼻子有些痒。

一盏茶后,秦绾宁穿着一身红衣,娉婷多姿,凌王拥着被子往屋里躲了躲。

绾绾又做了黑暗羹汤?

“我做了鱼汤,要试试吗?”秦绾宁心情很好,眼尾微微上扬,白皙的肌肤更是透着粉妍,娇艳如花。

凌王被美色诱惑,先咽了咽口水,然后鬼使神差地点头,眼睁睁地看着秦绾宁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

汤是荼白色的,上面还漂着绿色的枝叶,比起以往的汤,外观上改善不少。

凌王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舌尖颤抖,他露出赞扬的神色,“不错,不错。对了,母亲昨日说今日让你去见她,她有话同你说。”

秦绾宁没有怀疑,被糊弄得迷迷糊糊,反而叮嘱他:“好好喝,我去找太妃。”

红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凌王哇地一声趴在床头上吐了,腰间的伤口突突得疼。

他明白鱼汤为何是荼白色的了,她好像放了牛乳调色,腥上加腥。

凌王吐得脑子发晕,萧宴盯着楚王身后空荡荡位置,“凌王怎地没有来?”

吏部尚书代为答话:“凌王殿下身子不适,告了病假。”

萧宴恹恹不快,忍着上了朝会,等朝臣一走,就回宫换了衣衫要出宫。

刚走出寝殿,就见江氏前呼后拥地来了,他闪身回殿。

江氏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可在?”

“陛下在殿内。”

出了东华门的周卫屁颠屁颠地跟在皇帝身后,他好奇:“陛下为何要躲着皇后娘娘?”

陛下威仪四方,何必偷偷摸摸,好歹是一战神,怎地就这么怂了?

萧宴坐在马上,同周卫说道:“女人、聒噪。并不是权势就能解决她们的,要哄。”

周卫:“……”陛下怎么突然开窍了?

受了名师指点吗?

周卫策马跟上去,最后见到凌王府三字,陛下与凌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还是一章比较好,分开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你们当我偷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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