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正沉吟着，那边大巫尊却是拍着自己的脑袋，“嗳”的一声惊叫起来，幽幽道：“看我这个老头子，都在说些什么丧气的话？也真是的，你们啊，都还年轻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感悟出来这些道理。吃过亏，上过当，才能明白个中滋味啊。”
慕云笑了笑，大巫尊拄着拐杖慢慢往前走着，大殿里面烛火半明半昧，映着大巫尊的声音格外的孤峭，他就这么慢慢的走过去，走到外面。慕云想要叫住他，却发现怎么也叫不出口。只能眼睁睁望着他离去的身影。
左贤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巫尊，您怎么出来了？”
大巫尊深深望了左贤王一眼，伸出手任着他扶住自己，只是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里面别闷着，想要出来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是。”左贤王一言不发，沉默着扶着大巫尊慢慢往前走。脚下的路，都是血红色的，那四周的草丛里，胡乱摆放着很多尸体，那些尸体有的还在流着血。雨后的空气中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大巫尊望着那些尸体，随意的扫着，似乎在看路边的野花一般稀松平常。
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大巫尊的脚踝，他低头望了望，自己脚下是一个浑身流着血的血人，面上被砍了不知道多少刀，已经看不清楚模样了。他的手上也是沾染着鲜血，猛地抓住了大巫尊的脚踝，就好像是他要活过来了一般。
左贤王一怔，大巫尊已经不以为意地把脚撤开，那手就像是陡然失去了生命，落到草丛里一动不动了。
“死了多少？”大巫尊理了理袖口上的皱褶，轻轻问道。
左贤王依言答道：“不多，大概一千左右。”
“一千啊……”大巫尊点了点头，又问道：“俘虏多少？”
左贤王道：“俘虏九千，这一千都是老五的亲兵，至死不降，某才狠下心来杀了的。”
大巫尊顿了顿脚步，回头侧头望着左贤王的面庞。他立在黑夜里，身材高大，很是健壮，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严肃与差异。他笑了笑，拍了拍左贤王的肩膀：“你以后便是王了，何必与我一个老头子报告这些？”
“巫尊毕竟是某得老师。”左贤王谦虚道：“没有巫尊，某今日什么也不是，更不要提为王了。”
“不不不。真是个傻孩子啊。”大巫尊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叹了一口气，“这是第多少年了？嗯？老大，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左贤王想了想，利落地回答道：“这是第十八年零七个月。”
大巫尊的手微微颤抖着，他道：“十八年了，一转呀，你都这么大了。我这一辈子，都在为突厥王族做事情，做了一辈子了。我辅佐了三位单于，第一任单于，也就是你的祖父，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他是被他的女人害死的。那个女子，是楼兰人。我早就告诫过他不要碰楼兰的女子，结果他还是碰了。于是，那个女人在他的饮食里面下了药，他死了。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我没有提醒他，因为这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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