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怔，随后缓缓道：“你来了。”
这声音似乎充满了疲倦，就好像是一个口渴的路人，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面徘徊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他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声音不咸不淡，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是却平白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萧逸平缓了呼吸，他抬起头，道：“是。”
大单于这时候才肯抬一下眼皮子，但是却不曾看着萧逸，而是看着萧逸身旁的慕云。
慕云连衣裳也来不及换，这黑色的广袖窄身裙上面用无比珍贵稀有的金线绣出来好看的图案，类似于一种奇特的图形一样。她亦是有些气喘吁吁，头发披散着，这黑色的祭服穿在她身上正正好好，丝毫没有偏差，就好像是为她连身定做的一般。她的皮肤不同于西域女子的那种自然的黑，她很白，皮肤犹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姣好的面容上面说不上来有一种淡淡的气质，隐于其中，却又随时随地能轻易感受的到。
这个女人，真是让他看不透。
突厥女子以体型强壮健美为美，不似慕云这般高挑纤细的女子一般。在突厥人的眼里，慕云这般女子自然是弱不禁风，不经风波的。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她的身上似乎拥有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魅力，吸引着自己身边的每个人，去了解她，保护她，呵护她。
他冷笑一声，嘴里吐出来两个字：“祸水。”
慕云笑了，淡淡地笑着回答大单于：“多谢夸奖。”她早就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子了，这样的小小的激将法，她还不至于傻到就这么上当了。
萧逸下意识地把慕云护在身后，他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歉意：“大哥……”
“你还想说什么？”大单于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同萧逸说话。
萧逸叹息一声，回身对慕云使了个眼色。慕云只得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上官覆身旁。
月光如水，寒风刺骨，这样的清寒的夜里，刮着阵阵冷风，发丝在夜空中随意地飘散着。萧逸望着大单于的背影，似乎也颇有一番心酸。他断然跪下，道：“是臣弟错了。”
“你今日能为一个女人离开了封王大典，明日是不是就可以为了她覆灭突厥的王朝？”大单于声音冷淡如水，似乎是带着质问，但是却又好像在嗔怒。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完美地去收敛自己的情绪，并且恰到好处地把这一份情绪表现出来。他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王子，他是王者，是睥睨草原的王者，是突厥信以为神的大单于。
萧逸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
大单于赫然转身，手指着慕云，厉声呵斥道：“杀了她！贺兰王，本单于命令你，杀了她！以表你对突厥，对本单于的忠心耿耿！”
慕云亦是眉心一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单于，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这个梦里面的所有人，都变得不真实了，变得和自己记忆里面的那些人，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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