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汲古书院，门卫说宋先生出门了，段衍思量了片刻，将笔交给门卫就先离开了。
回到村里，时间已经不早了，楚一方两人跟李白分别后就往家里赶了。
回到家后，楚母正在将鸡关回鸡舍，段衍看了一眼母鸡，已经有了一点小肉冠，总算没那么丑了。
段衍原先想拉着楚一方一起去厨房做饭，可楚一方拒绝了，少有的拒绝了。
段衍愣了下，问他：“怎么了？”
楚一方写道：段大叔找我有事。
“那你去吧。”段衍没多想直接说道。
楚一方点点头出门了，一直到段衍做好饭，与楚母一起等了一会儿，楚一方才回来。
晚上睡觉时，段衍握着楚一方的手把玩，突然发现了对方的手有好几个细小的伤口，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楚一方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段衍轻轻在上面呼呼，看问题确实不大，对方又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了。
两个人相拥而眠。
一处精致的书房。
“大人，明日您还要亲自去吗？”一位手下向坐在案后的男子询问。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面容不甚清晰。
男人放下笔，将写好的信叠好收进信封，道：“去。”
“皇上既然将如此重担交到我身上，必然是要妥善完成。”
护卫：“可今日，您去赈灾时不是刚受了伤。”
“都是些小伤，这封信寄出去。”男人表情不变。
护卫没办法只好听命。
……
第二天，段衍特意早起，想要再带一批货送去镇上贩卖。
等他和楚一方收拾好准备出门时，李白跑来道：“里正刚刚通知，让我们统计自己的受灾情况，待会儿会有官员来分发钱物。”
段衍一听，心想，今天看来得迟些去镇上或者干脆去不了了。
如果去不了，还有些内疚，镇子上还有人等着。
段衍没什么田地受灾，因为他也不过是一块菜地。房子屋顶是被刮跑了，可是因为家境贫寒，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损失。
反而楚家倒是有三亩上等田种植的水稻毁于一旦，而两亩中等田种植的番薯存活下来一些。
段衍不清楚番薯是该国本身就有的植物，还是舶来品。他只知道中国的番薯是外来物种。
里正在稻场等着大伙儿。
这稻场原先是村里用来晒稻子的，今年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反而是集会比往年多了许多次。
段衍跟楚一方到了稻场，这里已经来了许多人。
等里正身边人少了些，段衍才拉着楚一方上前。
段衍：“里正，我和楚大哥来上报损失。”
里正点头，蘸墨记录。
“我就一亩菜地，无甚要紧。房子少了个屋顶，里面砸坏了一些家具，不过也比较破旧了。楚大哥家，损失了三亩水稻，而两亩番薯地，只损失了七成。”
段衍报完就等在一边。
他们原本就来的迟，没一会儿，就没有人再上前了。
“里正，朝廷什么时候会来人？”段衍见里正已经空闲了，便询问道。
里正卷起手中的纸，道：“待会儿我把这份名单送到镇上，大概下午就能到。”
段衍点点头，看来得明日再去镇上了。
这几天天气好，因为受了灾，也不需要秋收，所以大部分人都去开垦田地了。
曲辕犁目前已经足够用了，制作开始先停下了，所以更多的劳动力加入其洞中仙中。
段衍跟着楚一方回家拿了工具也准备去山上看看，帮帮忙。
在里正和村里人谈论后，他们决定先弄桑基鱼塘，梯田再慢慢往上开垦。
桑基鱼塘有了大致的形状，沿河已经挖了不少鱼塘，马上要做的就是垫高基田。
楚一方脱了鞋子，挽起裤脚。
段衍学他的样子，脱了鞋，刚准备弯腰挽裤脚时，楚一方已经蹲下了。
段衍垂首看着男人的脑袋，静静等待他结束。
楚一方挽好站起身，背着光的段衍冲他微笑。
阳光真好，楚一方想。
“唔，现在踩到土里，已经有些冰了。”段衍感受了下，等适应了才正式开始干活。
两人忙活到了中午，准备回去吃午饭。而更多的人还继续干活，等着家人来送饭。
段衍没想到可以这样，他搓着手臂上刚没洗干净的泥道：“下次，我早些回去，做好吃的带来给你。”
楚一方捋了下段衍额角的发丝，点头。
段衍的脚步轻快地跟着楚一方往家走去。
用完午膳，俩人休息了片刻又去干活。
直到里正派人来喊他们，说官府来人了。
在塘边干活的人全部开始停下手中的活，脸上都带上了喜悦的笑容。
他们赶紧洗了手，穿上鞋子就往稻场赶。
段衍原本没啥感觉。但是见其他人如此激动，也开始兴奋起来。他催促楚一方快点。
楚一方不让他跟着跑，拉住了他的手，眼神严肃。
段衍挠了挠自己的脸，成吧，我慢点，知道自己平衡差。
段家村算是个大村，全部人口大概有五百人，除去出门的，现在还有三百多人，现在全部聚集在稻场，在加上官府来的二十多个人，拉着的十几辆的马车。
蔚为壮观呀。
楚一方护着段衍向人群中心走去。。
里正正跟一个头戴幞头，身穿绯色直袖袍衫的官员讲话。
段衍原先想等他们叙完话再上前，没想到那官员转了过来。
“诶，是您！”段衍惊呼。
这不是昨天买了他们全部曲辕犁的中年男子嘛！
里正斥道：“段衍，怎能如此无理，这是京里来赈灾的工部尚书，李大人。”
段衍连忙拱手行礼：“李大人，小人无状。”
幸好此处不兴平民见到官员需要跪拜，不过他是个秀才是不是原先就不需要？
李大人上前一步扶起段衍：“无事，不知者无罪。”
段衍顺势起身：“多谢大人。”
里正走了过来，向李大人介绍：“大人，刚刚您询问的桑基鱼塘就是段衍的主意。”
李大人吃了一惊，上下打量段衍，眼前的少年面容姣好，身量稍显单薄。虽说现在身着短打，可也能看出来是个读书人。
他开口问：“看你不过十六七岁，似乎也是个书生，怎没在书院念书，反而对这些感兴趣？”
段衍就将他一向的借口又讲了一遍，接着道：“所以，目前比起读书，做个小农反而更适合我。”
李大人点头，人各有志，况且这少年对农耕之事确实是有些天赋。他看这桑基鱼塘就很有意思，如果这里成功了，南方多地都可以推广。
他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段衍边上的楚一方。他的眼睛一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上次没仔细看，可今天……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对段衍道：“你跟我详细说说你的想法，刚刚里正说的含糊。你们的东西我让里正给你留着。”
李大人转头向里正示意。
里正点头。
楚一方没有跟上，而是跟着里正走了。李大人盯着楚一方背影片刻，才转身带着段衍去到一边谈话。
段衍原本就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多年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说话办事都是落落大方。
李大人越听越欣赏眼前的少年。
他所设想的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夸夸其谈，自己在听的过程中，时不时的发出疑问，对方也能侃侃而谈。
段衍不止讲了桑基鱼塘，还讲了梯田，等他都说完，嘴巴都干了。
李大人沉思片刻，表情沉重地道：“这次受灾虽说没有人员死亡可是大部分人一年的心血都没了。若是没有这滑坡、塌方，损失该没这么严重。”
段衍点头：“大人说的是。”
李大人：“段家村先试行，如果效果确实好，我会把这上报朝廷。单靠你们村的人动作太慢，我回去后会让县长加派些人手，务必在来年春耕前完成。”
段衍惊喜地行礼：“多谢大人！”
两人又交谈片刻，村里人都拿到了该有的份，也就散开了。
李大人跟里正又吩咐了几句，转过头对段衍道：“你既然对农桑之事感兴趣，又有想法，好好做。”
段衍虚心接受了李大人的勉励。
离开前李大人又看了一眼楚一方才坐上马车。
等所有的马车都扬尘而去，段衍转过身抬头对楚一方道：“我总感觉那个李大人偷偷看了你好几次，他不会看你如此英俊，想招你做女婿吧。”
楚一方轻笑一声，伸手刮了下段衍的鼻子，拿出纸笔写道：晋朝欣赏风雅文士，不喜欢我这样高大威猛的男子。
段衍双手环住了楚一方的手臂，调笑道：“楚哥哥，人家就喜欢你这么……威猛。”
楚一方耳根泛红，宠溺地望着段衍，揉了揉他的脑袋。
里正刚有事走开了几步，回过头看到这幕，心想：这两人确实是亲如兄弟般。
段衍和楚一方又去鱼塘帮忙了一会儿，才回家休息。
而在晚饭前，楚一方又出去了，给的理由与之前一般无二，
段衍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段大叔老找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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