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车队浩浩荡荡地在山路上前行。
铁卫开道，最前头的是策马而行的大皇子与四皇子，以及与四皇子凤玄晟交好的几位世家公子。
凤凌帝的御驾紧随其后，叶子衿带人策马随行在侧。
后边是三位公主的车驾，一众宫女、内侍紧随其后。
其余的皇亲国戚，官员、家眷便是自行跟随在后。
因着刺客一事，前头护卫圣驾的一行人便是走得急了些。
要说这富贵人家的车马虽是奢侈了一些，却也是赶不上铁卫的脚程的。
于是乎，走出一段后，凤凌帝的圣驾便是与后头的车马拉开了好大一截。
凤羽与南宫越的马车跟在较后面，阿佑与小瑾照旧在前头驾着马车。
山路崎岖，马车一路摇摇晃晃。
凤羽让大白自己趴在马车里，她轻轻掀起车帘瞧向外头的山川。
山川幽静，回荡着车马行过的声音；虽已入秋，抬目依旧一片郁郁葱葱，一如来时的光景，却不似来时的心境。
昨夜凤凌帝遇刺，翊王救驾中毒，伤势不明……
凤羽思绪流转，便是又想起了那只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大虎，似乎从她第一日遇虎开始，这一次秋猎便是注定了不会安生。
凤羽转回头瞧向脚边乖顺的大白，作为一头贵族狼，这般狼狈地出现在围猎场也着实可疑。
不过，这小狼崽她是真心喜爱的，便姑且不与那骇人的大虎相提并论了。
凤羽眸光幽幽瞧着正打盹儿的大白。
经她这几日精心照料，大白虽还不至于活蹦乱跳，至少精神已然不错了，至少比起某人来，这小狼崽可是好养活多了。
思及此，凤羽不禁微微勾起唇。
“夫人在想什么？”南宫越见凤羽这瞬息万变的神色便是忍不住轻笑着问道。
凤羽瞧了南宫越一眼，便是俯身轻轻戳了戳大白背上已然结痂的伤口，随即直言道：“我在想，有些人呀，还不如一头狼崽让人省心。”
这般明显的意有所指，南宫越自是听明白了言外之意。
他知自家夫人这便又是在怨怼自己瞒报伤情一事了。
南宫越便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虽说自家夫人如今这般忧心自己，他心中自当是欢喜的，可他也着实想在自家夫人面前有个可靠的形象。
不想弄巧成拙，如今时不时地被自家夫人戳着痛楚，南宫越便是有些心虚。
凤羽瞥见南宫越此刻一脸吃瘪的模样，便是见好就收，不作深究。
于是她伸手顺了顺大白背上的毛，便似不经心道：“那玉佩之事你可同陛下知会过了？”
适才见其他人都从陛下帐内出来了，独独南宫越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凤羽便猜想她家御史大人定然是与皇帝陛下密谈玉佩之事了。
果然！
只见南宫越轻点了下头便是道：“适才与陛下说过了。”
那么凤凌帝便是知晓了大皇子进献的和田玉有毒，却是不动声色。
如此大的事，皇帝陛下倒是沉的住气。
凤羽坐起身，便是瞧着南宫越好奇道：“陛下作何决断？”
南宫越道：“如今出行在外，京中之势难料，等回了京陛下自有决断。”
闻言，凤羽便是兴致怏怏，于是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南宫越瞧着凤羽，倒似有意要与她说说朝中之事，便是道：“适才京兆府来报了围猎场进虎一事的查探结果，倒是与你我那日猜测的无二。”
凤羽闻言，便是挑眉瞧着南宫越，也不插话，只静静地听南宫越继续道：“那虎是早几日从西北角进来的，确是有人故意为之，还在那断崖处养了几日。”
南宫越瞧了大白一眼，“这狼崽该也是那虎的猎物，侥幸虎口脱险罢了。”
凤羽亦是瞧了大白一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凤羽便是直言问道：“何人所为？”
南宫越眸光幽深不明意味，静默须臾，便是听他温和的声音亦是直言不讳道：“依着明面儿上，大皇子定然是脱不了干系了。”
明面儿上？
凤羽心中了然，却是不动神色道：“大皇子众望所归，还需这般铤而走险吗？若是东窗事发，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难得听得凤羽这般头头是道的言论，南宫越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凤羽有些莫名。
“夫人说得在理。”南宫越轻轻勾起唇，便是牵过凤羽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也不避讳，他直言道：“可如今陛下尚且康健，大皇子便是指不定要做一辈子的大皇子，众望所归未必就能得偿所愿。”
这便是说大皇子或许不甘心屈居于皇子之位了，于是起了弑君之心，干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凤羽心念一动。
南宫越今日与她说起大皇子倒是言无不尽。
可他适才也说了这事儿“明面儿上”瞧着是大皇子所为，那么“实则”呢？
凤羽便是想听一听南宫越有何“实则”之说。
她任由南宫越握着她的手，便是歪着脑袋道：“你也觉着是大皇子所为？”
闻言，南宫越直视着凤羽清澈的眸子，他眸中笑意点点，却是未及眼底。
好半晌，只见他薄唇轻启，便是不明意味道：“夫人有何高见？”
凤羽心中微怔。
南宫越这便又是将话头甩给她了。
可凤羽心中所想尚未明了，且有些事更是不知是否可以向南宫越坦言。
浅浅思量一番，终是决定继续装傻。
凤羽便是憋憋嘴道：“我可不明白你们朝中那些个弯弯绕绕。”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南宫越握着的手，又是瞧了瞧车窗外的日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我睡一会儿，用膳了喊我。”
心知凤羽有意避而不答，南宫越幽深的眸光暗了暗，却是依然柔声道：“好。”
话落，他宠溺地搂过凤羽，让其靠在自己的肩头。
凤羽微微一愣，终是没有抗拒，轻轻靠在南宫越的肩头阖上眼当真睡了起来。
南宫越无奈地勾了勾唇，便是命阿佑将马车驾得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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