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被君如吓了一跳：“君如公子你起来，别这般妄自菲薄，你是我见过的人中，很有骨气的了。你愿意毁了自己的家族，甚至愿意抛弃自己的一切。
不管你曾经如何犹豫，可至少在这次你愿意站出来，这就已经足够了。”
慕容月安抚道。君如闻言，却是一阵苦笑：“我不过是在赎罪罢了。当年……我没能做到的事情。以及，那个人想做的事情。”
慕容月一愣。还想安慰他一番，就见他竟然哭了起来。泪水落在地板上，滴答的声音，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白羽也是一脸复杂：“你终于决定要正视自己的内心了吗？将那些过往说给我们？”
君如闭着眼睛，似在回忆什么，表情有些痛苦，半晌，他开了口，声音却是归于平静：“六年前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牡丹城的真正黑暗。
在那之前，我只知道牡丹城中有奴隶，可却不知晓，奴隶竟然是那么的多，多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我亲眼看着家里人是如何管制奴隶的，也亲眼看着那些人如何坠入地狱。
当时我满心的愤恨，渴望着拯救所有人。就好像今天很多初次见到奴隶市场的人，也好像很多之前就见过，可却不知其中真面目的人一样。
我开始十分上进，渴望能够更进一步，然后拯救更多的人。很多人笑我蠢，就连当时的清旬城主，也是一脸复杂的告诉我，那是痴心妄想。在这样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
她并非是本地人，是随着父亲前来这边落户的。她的父亲是一个十分有钱的员外。据说是从千叶逃亡而来。财富惊人，很快的，便与六大家族的人都搞好了关系。
而她……便是在一次宴会上与我认识的。我们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好似认识了很久一样。彼此诉说着心里的苦楚，说着自己的愿望。后来，我将这牡丹城中的事情告诉了她。
也觉得她会嘲笑于我。可她没有，甚至还要与我同进退。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虽有君家人的名头，可君家，却并非是我手中之物。而她却不同，她的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将家中钱财拿来让我用来解放奴隶。我不断的买下奴隶，然后给他们自由。
又让他们说出这牡丹城中的真相。
所以牡丹城中是有一部分人知晓真相的。
可……也只是知晓而已。没看见，终究不知这其中的残忍。渐渐地，我的做法引起了六大世家的愤怒，还又那些奴隶主的抵制。没有人愿意卖给我奴隶。
她便代替我前去。可在一次解救奴隶的过程中，她被骗了。奴隶主将她抓入了地下奴隶市场。甚至……还请清旬城主进行了一场拍卖。
君家也一样加入了。
我渴望着她能被君家拍下来，或是被她的父亲拍下来。最终，她落入了君家的手中。可接下来的却没有人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这些人拍卖她，只是为了泄愤罢了。
我的继母……握着我的手。”
君如说到这里，声音多了几分颤抖，甚至还有了那么一丝崩溃：“就这么……刺入了她的心脏。”
握草！
慕容月也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
“我终究无力反抗任何人。借着家族的优势，去怜悯那些人。借着自己的身份，去鄙夷身边的人。然后，借着她对我的爱情，伤了她。
如清旬说的一样，我就是个没有担当的废物。这么多年，我无数次的会回忆起她的样子。她被带回到了府中，本是还有救的。我在动手时……微偏了那么一些。可哪怕是这样，也还是没有用。那些人，将她，还有她的父亲，活活烧死。包括她的家。她在火海之中的悲鸣，还有对我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敢忘掉。”
君如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彻底的说不下去了。只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君如的故事，这是慕容虐月第一次听到完整的。心中的震惊，是怎么都无可避免的。
“我这样的人，能够为她报仇……真的是对我的一种恩赐。若是当年我能冷静一些，我能清醒一下，就不会落得那样的局面了。”君如说道。
众人一时间也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毕竟在场的人里，凤卿不可能感兴趣。而白明玉，那就压根儿不会安慰人。白羽则是有些无措，他只知道这些过往的，甚至他也觉得清旬当时的确是错了。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慕容月，偏偏慕容月此时也是一阵懵逼。
半晌，君如他自己冷静了下来，看着众人，温和道：“抱歉，各位，刚刚我失态了。”
“不……你能冷静下来就比什么都好。”慕容月看着君如这幅样子，终于松了口气。此时，君如的双目微红，显然刚刚是要哭了。要是他真的在人面前哭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哄人了。
不过，只要没有事，那就比什么都好。
“你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就该放下了吧？”白羽看着君如，叹了口气道。
君如点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伸了伸手道：“我已经给她报仇了，心中只有遗憾而再无什么仇恨。归根结底，造成她那般结果的人，不是清旬。而是六大世家，还有那可笑的奴隶制度。
如今，牡丹城的一切都解放了，我也是时候该放下心中的那份恨意。”
“如此便好，说实话，你我认识这么久了，眼看着分道扬镳，你若是还放不下过去的话，我真是有些担心啊。既然你能放下了，那么就好。希望我们下次在牡丹城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当年那个名满牡丹城的君如公子了。
可别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做个醉鬼啊。”
白羽笑呵呵的说道。
“这……也许你的想法要落空了。”君如微笑道。
“啊？”白羽一愣。有些不解君如的意思。
“我这次也准备与你们一同离开牡丹城。”君如道。
“开什么玩笑？你不用走的。就算是六大世家都毁了，也不会与你有什么关联啊。至于城主，根本不会杀你。你何必逃亡？”白羽还有些不解。
“不是逃亡，是旅行。”君如笑说道。那双眼中，毫无阴霾。
“旅行？”白羽更是不解了。
“嗯，牡丹城中今日看见的一幕，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座城池的解放，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希望。来月皇朝的奴隶也好，别处的奴隶也罢，我都想为他们尽一份心意。
就好像当初我与她约定的那样，做一个能让她觉得自豪的大侠。”
君如说道。
白羽好似看白痴一样看着君如，最后只道：“罢了，你觉得可以那就好。也许日后哪一日，我真的会听说你的名号，又或许不久后的将来，我们机会在哪里遇见。
到时候，再把酒言欢就是了。不过估计你到时候也会是个穷鬼，毕竟，解放奴隶的话，钱是必不可少的。”
白羽嫌弃的说道。
君如只是微笑。
慕容月倒是多了几分兴趣：“若是只解放奴隶的话，不如也算上我一分吧。”
“啊？”
这下子，众人都有些意外了。
“日后君如你若是缺了银子，只要是用于解放奴隶的，就只管去京城寻我。我会给你帮忙的。”慕容月说道。君如这是真的没想到，本以为慕容月这次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王妃你……那可是需要一大笔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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