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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 > 第53章 隆冬(10)
 
一夜大雪连绵, 清晨,积雪已是厚厚茫茫的一片,可天公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到了晌午, 鹅毛大雪依旧簌簌而下。

寝殿内炭火生的盛,合着淡淡的果木清香。是江南山林里才有的暖冬味道。

桂嬷嬷持着玉梳,正与主子顺着长发。“娘娘今日想梳什么髻?”镜子里的那张面容依旧惊艳, 只是比之前更加白净了些许。

“盘发便是, 从简吧。”

星檀淡淡答着,继续摩挲着手中那双小老虎绣鞋。那孩子先天不足,施太医来请脉的第一日,便将这话与她道明了。她自然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却依旧与玉妃一道儿做了这双小鞋, 若是万一呢?

可她到底没这个机缘,生下他的孩子。

窗外落落雪声,肃清又安静。像是深山长夜,始终不见天明。应该能很快了,她心想着, 边将那小老虎的鞋子, 放进来了一旁的檀木匣子里。

邢倩匆匆从外头进来, 见主子一身素衣, 已盘好了发髻。脚下忽的犹豫了几分。她身上带着冷气, 已然惊动了那边的人。便见得那素面的美人,静静地唤她过去。

“可有什么消息了?”

邢倩如实道,“国公大人已入了殿,约有大半个时辰了。依旧不见出来。”

“我知道了。”

邢倩还想问什么。却见主子已回眸望向镜子里,抿了抿口脂, 方将唇上略微惨淡的白色掩盖了过去。“我们也去养心殿吧。”

“诶。”邢倩答应着。动作却有几分迟缓。见主子眸色看向一旁早备好的的凤袍与凤冠,她方行过去,将东西端持了起来。

星檀起了身,桂嬷嬷与她披上了狐裘。

寝殿的门被拉开的一瞬,絮絮的雪花撞来她脚下,又在那凛冽的风中打着转儿。

“走吧。邢姑姑。”

桂嬷嬷并未跟出去,只在殿内候着主子回来。昨日夜里,她听得主子说,若陛下真要怪责下来国公府,那她这个皇后不作了也罢。

她于是回了主子,“娘娘去哪儿,桂嬷嬷便跟着您去哪儿。您不作皇后了,可也得记得带着奴婢一道儿呀。”

一夜的积雪,在脚下被踩得咯吱直响。素白的小靴是她最喜欢的雪靴。江南的时候,每年都用不到几回。她特地带来京城踩雪玩儿的。可看来,在这皇宫也是用不上的。

阿兄也给她买回来过一双。那时候她年岁小,阿兄便选了大红的颜色。在京城斑斓阁中定制的,是与她作的新年礼物。上头银丝刺绣的白梅精致可爱。让她那些贵女小姐妹们好好艳羡了一回。

比之阿兄,阿爹可就木讷多了,年年与她的生辰贺礼,不莫都是些琴棋书画。琴,是前朝名物大圣遗音;棋,是在城中玉坊特地定制的墨白玉上品;她儿时总嫌弃那些东西闷,然而到了江南,每年生辰阿爹亲自挑选的好书名画,未曾有一年迟到过。

祖母却笑话着,“你阿爹已算是好的了。想你阿爷,每回与我挑生辰礼的时候,除了玉佩便是玉环,再有便是玉珏…”

“你阿爷常说,玉乃君子之器…”

是呀。国公府三代书香,君子翊翊,她怎么会让国公府蒙上这通敌养奸的罪名呢,那定是不能的。

一呼一吸间,额前的光线已被屋檐遮挡去了些许。一旁冉公公的脚步也停歇了下来。

“娘娘,养心殿到了。”

她看向敞开的朱门里,往东面的小道儿上,皇帝曾牵着她同出同入。可那两道虚无的影子,不莫缥缈之间,便消失了干净。

江总管匆匆从前殿过来,许是见得她素面的打扮,面上亦跟着怔了一怔,“娘娘今日这是?”

“请江总管通传,本宫想入殿拜见陛下。”

“……”江蒙恩心思玲珑,再见一旁邢倩端着的凤袍与凤冠,皇后娘娘今日这般,便知许是不太妙了。

“娘娘,陛下正在议事。许不能见娘娘。娘娘若有什么话,留在这儿,待稍后奴才替娘娘与陛下通传便是。”

“江公公无需顾忌,若陛下怪罪,由本宫担着。”

皇后语气沉着,并不似一时意气。江蒙恩再看了看一旁邢倩,却见那人也一同垂眸而立,面上镇定非常。他已知道皇后此行是定了主意。他无法违抗凤命,只得一揖,“娘娘请在此稍等,奴才这便与娘娘通传。”

大殿内正争论不休。

宁志安言辞凿凿,咬定信国公府与翊王早有勾结,又将皇后在后宫分明与江羽相识,却隐瞒不告归为通敌之罪。一旁宁志安的门生胡穆,也跟着鼓吹以往如何神勇的神机军,因受奸细坑害,被水淹之后损失惨重云云。

信国公自解释着自家并无谋逆动机,早年与盛家之交也始于公务,止于君子之交,即便盛家上门求娶,他也早替长女拒之门外。至于宁志安定要将战败归结在盛家身上,不外乎是不想当败仗之责。

双方各执一词,凌烨看在眼里。

宁家军出师不捷,不外乎想用皇后与国公府制肘于那张生死状。而陆亭绥虽能解释当年与盛家交情始末,却无法解开他心口那个死结。

一想到这一年来,皇后与江羽在后宫相认,心照不宣替他隐瞒身份,他心中便如有火烧。他想要去相信她的,可承乾宫前后她与江羽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却总扰乱着他的心智。

连日来,他无法回她住过的寝殿,怕闻见那里残留的果木香氛;然而每每宿在后殿棋榻,亦难以入眠。

江蒙恩上了殿来,“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他冷冷扔下一句话。昨日人还病着,如何听得宁志安那些污言秽语的弹劾。

然而等江蒙恩将将转了身,凌烨却见那抹身影已缓缓走入了殿来。

银白的狐裘将那娇小的身躯裹着,衬得她面色越发地清淡,不过小半月未见,好不容易养好面颊,此刻又清瘦下去了几分。

他这才再注意到,她婠髻而不簪,素面而瓷唇,已然不似皇后的打扮了。而她身边跟着的邢姑姑,手中端持着那身明黄的凤袍,还有凤冠与大印,亦是一身素白的打扮。

他心口忽的一凛,已然有些不好的猜测。

“胡闹,这里是议事的大殿。回去。”

星檀却与人一福,“陆家长女星檀,拜见陛下。”

方殿外的两个小内侍没能拦住她,行来殿外,父亲与宁志安那些争执,她也早听入耳里。她看向阿爹,见得阿爹目光里的忧心,她微微抿了抿唇。

祖母说过,万事不必惊慌。不外乎将自己安置好了,一切便都自然了。

她并未去看上首那人,只听得他的声线中略微的沙哑,多日不见的那张面孔,便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可原本熟悉的声音和气息,此刻,却已越来越远了。

“星檀是来请罪的。”

凌烨要将这话打断了去:“住口。”

一张生死状罢了,他还给宁家便是。不必搭上她皇后的位置。

皇后看了过来,他在那双深眸中看到了笃定,又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边读懂了决绝。

他知道:她是想走了。

她果真未理会他的命令,只与一旁宁志安道:

“早年星檀与盛家公子相识在先,后在宫中相遇之事,似让宁大人过分操心了。”

“星檀今日便以这后位凤冠为信,与宁大人与诸位大人将话说明一些:星檀与盛承羽并无多余私情,国公府与往日的盛府,也并无过多往来。”

“宁捷将军在西南大败,星檀亦是心痛,星檀愿让钦天监择吉日,往桂月庵中静修,与大周阵亡的众将士们念经超度,以度他们达彼岸,往来生。”

她话语素淡,却字字铿锵。话落,那人再与他一拜,“还请陛下成全。”

“……”他心口冷嗤了一声。她将话都说尽了,还让他成全什么?成全她卸后冠,弃凤印,与他一别两宽么?

宁志安亦未想到,皇后会有如此举动。殿内十余臣子,皆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娇弱的女子口中说出,坚毅果决,根本未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未等皇帝答应下来,臣子们已跪去了地上。

“皇后娘娘仁慈千岁。”

陆亭绥看着女儿,依旧几分难以置信。秦氏那女人不是东西,昨日竟然趁他往同僚中走动,闹去了宫中,让他一向温柔可人的女儿,行此一步。

他知道女儿此行的目的。宁志安想拉着国公府当垫背,星檀如此一棋,便断了宁志安的念想。皇后卸冠自证清白,往桂月庵清修与众将士超度,已是与陛下请罪。

宁志安胆敢再有说辞,陛下但凡对皇后有些许恻隐之心,都会治回他一个犯上之罪。

陆亭绥亦缓缓屈膝,抚开衣袍,沉沉跪下。“皇后娘娘仁慈千岁。”

殿内其余内侍见得如此,无不效仿。宁志安无处可躲,为势所逼迫,只得一同跪拜。

凌烨看向殿内众人,不觉早已负手成拳捏在了身后。皇后却依旧挂着一丝笑意,静静等着他的回话。

祖父、父皇的妃子皆有往桂月庵修行的先例,不是犯下过错,便是受得冷待自请青灯古佛,无一例外,全都一去不返。

她那容颜俏丽,尚未及双十年华,去那里做什么?

却听她再次开了口:“陛下,还请陛下成全。”

他只觉喉间似是粘着浆糊,难以开口。

“那便许皇后往桂月庵暂且修行三月。”

待三月战事平定之后,朕亲自接皇后回宫。

当着宁志安在,后面的话他暂不能说出口,只好在心中默念,牢牢记下。他往那双眸光里看去,却只见得一片明朗。

她是定了心思的,不再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医院作检查拉。明天多写点儿给你们。

天啊,我都觉得自己写的好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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