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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天昏地暗

—— 范玉, 你在关心我,是不是?

—— 我爷爷他老人家想见你……我还有九个哥哥……

—— 你娶我吗,范玉?你娶我, 我就一定平安回来。

“范玉。”沈辞的声音打断了范玉的思绪, 范玉起身, “沈将军。”

“这么晚还没睡, 可是边关睡不惯?”沈辞上前。

范玉摇头, “哦, 不是, 在想些事情。”

沈辞轻叹,“我也睡不着,正好来这里坐坐,没想到遇到你。”

“沈将军若是不介意, 一起?”范玉温和出声。

“好。”沈辞也落座。

两人都各有心事, 无非也是凑巧到了一处。

范玉有感而发,“真希望不安定都早些过去, 尽快安稳下来。”

“会的。”沈辞双手抱头, 靠在树干一侧,笃定道,“会的,大好河山, 岂容巴尔铁骑践踏, 终有一日会安稳的。”

范玉看他, “有沈将军在林北驻守, 朝中官员此番也多安心, 沈将军, 从立城到驻军, 再到林北,你是朝中的定心丸。”

沈辞仰首轻叹,“哪有什么定心丸,不过是数不清的驻军,黄沙埋骨,堆出来的边关安宁……”

范玉看了看他,也同他一样,双手抱头,靠在另一处的树干处,“是啊。”

脑海中浮现的,是那身飒爽英姿,并着马蹄声和紫衣铠甲,消失在冰天雪地里。

马蹄的溅起的冰霜,正好落在他掌心。

—— 哦,给你写信,是说我没事,京中动乱得平,我在京中等你,早日凯旋。

这是曲边盈给他的信。

—— 初一夜里,有宪王手中的驻军,还有远王手中的驻军,还有京中禁军,打得很激烈,一直从夜里激战到天明才确保京中和宫中没事。那天晚上京中死了不少驻军,曲将军腰上受了伤,太医不让下床,还在将养着。

这是石怀远告诉他的。

范玉都能想象她偷偷趴在床榻上,悄悄写信让人送来的场景。

“将军!”赵伦持来寻沈辞。

范玉和沈辞都循声转眸。

赵伦持看向范玉,忽然在这里看到赵伦持,范玉微怔。

赵伦持看了他一眼,知晓他是范玉,但对他没有旁的印象,简单点了点头。

过往赵伦持在京中都是仰面朝天,目中无人,方才朝范玉点头致意,范玉意外。因为曲边盈的缘故,他早前是有特意知晓过赵伦持的事,赵伦持要比曲边盈小两三岁,是景阳侯世子。但他不知道赵伦持何时来的林北,更意外,这次在林北见到他,似是全然不同。

“走了,范玉。”沈辞作别。

“好。”范玉应声。

看着赵伦持和沈辞离开背影,范玉还听赵伦持在朝沈辞道,“将军,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有,余亚将军是说,同将军一道去的人手他初步看过了,请将军再挑一挑……”

范玉如果没有记错,沈辞上任禁军统领的第一日,赵伦持就使过绊子,沈辞将赵伦持揍了,赵伦持还去御前告过御状,后来不了了之……但眼下看,赵伦持同沈辞,好似已经有了将帅之间的默契,一起在半边杀敌。

世事多变,又有多少是能料得到的。

范玉敛目。

等沈辞忙完手中的事,都是入夜。

“那老头最近样?”沈辞同赵伦持一道往屋中去,顺道,问起父亲的事。

赵伦持叹道,“那老爷子真神了,什么都知道,我同他学了不少,将军,他真的就是个驻军士兵啊?”

沈辞看他,“难不成是我爹?”

赵伦持脸都绿了,哪有这样自己说自己的!

沈辞笑。

—— 将军若是让你去,说明这个老兵肯定有过人之处,他想护着,也觉得你能跟着这老兵学到东西。所以,将军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就算是近卫也得上战场,也要杀敌,别矫情。

赵伦持想起韩关的话,心中唏嘘。

反正,这老爷子肯定不是普通老爷子,将军也清楚,就是不同他说,不说就不说!

等到屋外,正好见沈逢时出来。

父子二人相遇,都驻足。

沈辞朝赵伦持道,“我同老爷子说说话。”

赵伦持知趣回了屋中。

苑中僻静处,沈逢时问起,“听说调兵遣将,要干大事了?”

沈辞恼火,“赵伦持这张嘴是没把门还是……”

沈逢时笑道,“没,和小赵没关系,是看你脸色不同。知子莫若父,这是要打仗了。”

沈辞没说话了,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爹,这次会打得很凶,赵伦持未必能顾及到你,你要自己多保重。”

说到底,他是担心他。

沈逢时看他。

沈辞继续道,“我知道,叫你走你也不会走,这次也不是打两刻钟就能走的,真的照顾好你自己。”

沈逢时刚才一直在看他,也能留意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沈逢时心中稍许不安,“自安,你呢?”

沈辞平静道,“爹,我可能不同你一处,这次作战分几线,你同余亚一道。”

沈逢时心中隐约猜到什么,“自安,爹同你一道打仗过瘾,你去哪里,爹同你一起去。”

沈辞摇头,“爹,我届时无暇顾及你,你同余亚在一处,我也不用分心。”

说到让他分心,沈逢时也会意,也是。

沈逢时这才笑道,“自安,爹就是……同你一处上阵,挺骄傲的。”

沈辞看他。

沈逢时笑道,“等这次凯旋,我们父子俩,不对,还有你哥,我们父子三人,一定好好共饮。”

“好。”

沈逢时拍拍他肩膀,“得痛饮!”

“好。”沈辞继续应声。

看着沈逢时的高兴模样,沈辞又再叮嘱道,“爹,在战场上,听指挥,别逞能。”

沈逢时轻笑,“放心吧,我眼下就是一个小兵,不逞能,听指挥。”

沈辞上前,拥抱他。

沈逢时皱眉,“怎么了,自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辞轻嗤,“有什么事瞒着你?当然得瞒着你,排兵布阵,机密!”

“兔崽子!”沈逢时恼火。

沈辞也笑。

等沈逢时回屋,沈辞再朝赵伦持道,“他年事高了,战场上,照看好他。”

赵伦持愣愣点头。

沈辞又回眸看了屋中一眼,而后才转身离开,没再会回头。

翌日主帐中,沈辞到前,所有将领都已经到了。

帘栊撩起,沈辞入内,所有人顿时手抚佩刀,站直。

“都准备如何了?一个个说!”沈辞也右手按在佩刀上,从营帐外至营帐中。

韩关在队首,先道,“突袭西粮仓的人手已准备周全,明日出发,三日后抵达,会原地设伏,等待信号。”

郭子晓接着道,“突袭西粮仓的人手已准备周全,后日出发,两日后抵达,会原地设伏,等待信号。”

东西两处粮仓具体不一样,出发分前后,过早过晚都不好。

紧接着是周世俊,“已分配拦截粮马道队伍,这两日暂时不会动静,会在余亚将军进攻鹿关时,先猛攻瘦狗岭。会在将军偷袭前两日,提前出发赴粮马道。”

到余亚这处,却断了。

众人见余亚出神。

余亚很少如此,但也很快回过神来,“大军主力已经做好准备,从今日起陆续撤离瘦狗岭,佯攻鹿关的一支已经准备好,各路将领皆已分配到位,会分五路,正面三路,左翼,右翼各一支,会在第二轮进攻瘦狗岭的时候,全军出击。只有少量人手驻守林北城,若是意外,这批人会安排城中百姓撤离。”

沈辞收回目光,“好,今日既已准备就绪,明日起各自坚守,我不在大营期间,所有事宜由余将军全权做主。”

“是!”众人拱手应声。

余亚又道,“将军,此去危险,一路多保重。”

“好,盼诸君皆凯旋!”沈辞应声。

从瘦狗岭的大营出发,绕后至坛洛大营后方,需要四五日。

刚好沈辞今日率领绕后这支队伍,与韩关率领的偷袭西粮仓的队伍都是今日出发,巴尔军中斥候已经探到瘦狗岭处,燕韩的驻军有异动。似是有两支驻军从瘦狗岭大营处撤离。

斥候消息传到坛洛大营事,阿里克担心,“父亲,他们是不是在陆续撤离,要转共鹿关方向,然后从鹿关和瘦狗岭两处,成掎角之势发动攻击?”

阿里克所担忧的,同眼下大营中大多将领想的不谋而合。

对方忽然悄悄撤兵,可能是在图谋旁的事,譬如鹿关。眼下瘦狗岭双方已经交锋了很长时间,沈辞的战术多变,许是又在另辟蹊径。

这些时日同沈辞交战,甚是心累。

沈辞很清楚正面同巴尔铁骑硬碰,讨不到太多好处,大都是迂回战术,巴尔铁骑被他绕得疲惫,但又不知真真假假哪次是佯攻,哪次是真的。沈辞也会打正面交战,但大都是数倍于巴尔兵力才会如此。

所以,这月时间的拉锯战,看似巴尔虽然大胜多,但实际同以前比,倾注了这么多兵力,却没有达到以前大军压境的效果,甚至在局部还大打得非常吃力。

国中的主和派也多次以此抨击过,但都被乌素太压了下来。

眼下,是不能再拖延了。

乌素太也熟悉了沈辞的打法,后来做出的预判也多次扼住沈辞的命脉,沈辞不得不借猛攻瘦狗岭,吊住巴尔铁骑入侵。只是眼下不知道沈辞又在耍什么花样。

阿里木说出担心,乌素太却沉稳,“让他们撤兵,先不动,守住瘦狗岭,他们这一波消耗完,换我们进攻。”

乌素太开口,阿里木没说旁的了,但其他将领尚有意义,“大云可多,不提前防备,怕被动。”

乌素太摇头,“不怕,等沈辞动,我们再动,他太狡猾,别被他牵着鼻子走,攻打鹿关是看起来漂亮,但实际作用很少,他们不会放这么多人手去攻打鹿关。”

营中都被乌素太说服。

但第一日,第二日的陆续撤兵,到第三日上,燕韩驻军果真掉头去攻打了鹿关,而且带兵的是余亚。在沈辞来林北之前,余亚一直暂代主帅,眼下也是林北驻军中的二号人物。

余亚亲自帅军攻打鹿关,巴尔军中再次对乌素太的判断迟疑。

“有沈辞消息吗?”乌素太依旧沉稳。

“没。”斥候来报。

“鹿关继续守,但守不住就不守,继续看好瘦狗岭。”乌素太的决定让军中多无奈,包括阿里木。

等到第四日上,忽然瘦狗岭附近的燕韩驻军开始猛攻瘦狗岭,攻势太厉害,直接逼得巴尔铁骑节节后退。

“父亲,真被您说中了!他们真是佯攻鹿关,实际是在等机会猛攻瘦狗岭,眼下应当是等不起了,全线进攻瘦狗岭,就连在鹿关的驻军也在往瘦狗岭赶!”阿里木对父亲佩服五体投地。

“大云可多,眼下瘦狗岭的压力太大,大军节节后撤,林北驻军对瘦狗岭势在必得,可要调集大营兵马支援?不支援,恐怕挺不到明日!”有将领请命。

乌素太皱眉,但亦沉声,“瘦狗岭的位置是很重要,他们要占领瘦狗岭,是可以延迟我们的进攻,应当是沈辞想死守瘦狗岭,等到他们援兵北上,所以孤注一掷,全军压境,后防空虚,连林北城都没有余力守。沈辞胆大心细,将林北都放空,是兵行险著,堵在瘦狗岭这场仗上了。瘦狗岭不能给他,不让林北驻军有喘息时间,阿里木,你带营中主力眼下就赴瘦狗岭,将他们的进攻压下来,瘦狗岭,要死死捏在我们手里。”

“是,父亲!”阿里木领命。

“大云可多,阿里木将军带兵驰援,大营的兵力会不会空虚了?”有将领提醒。

“林北驻军的数量是有数的,都在瘦狗岭,我们大营空虚,他们也没更多的兵,只是不清楚沈辞在做什么,有沈辞消息了吗?”乌素太还是关心此事。

将领应声,“还没。”

“那继续探听,沈辞在何处,林北驻军就想做什么。沈辞是林北驻军的主心骨,他在哪里,林北驻军背后的目的就在哪里。”乌素太眸间黯沉,沈辞这样的对手,有意思。

到第五日上,沈辞已经帅兵绕后抵达坛洛大营背后。

这四五日来,乌素太果真没有搭理他们在鹿关的进攻,但余亚和周世俊带兵猛攻瘦狗岭,乌素太也确实让阿里木率领了大营中的一支驰援。

眼下地方答应,兵力锐减。

禁军侍卫问道,“将军,眼下可要进攻?”

沈辞摇头,“不,再等,等到更像的时候。”

沈辞率领的五千余人便一直按兵不动,埋伏在大营后侧,整整一日过去,都没有进攻。

而瘦狗岭处,周世俊“受伤”撤离战场,余亚命军中进攻,一轮胜过一轮!

先前坛洛大营还没有动静,到后来,大约是拂晓前后,坛洛大营中剩余的兵力也开始陆续往瘦狗岭方向去,是前方攻势太猛,乌素太不得不继续抽调大营兵力。两人都知晓瘦狗岭的位置重要,都想要。

“继续等。”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沈辞却沉得住气。

从拂晓到晨间,从晨间到晌午,从晌午到黄昏,眼见要入夜,最后一批援军从坛洛大营出发,沈辞才起身,“诸位,乌素太就在大营中,敢同我一道偷袭大营,顺则诛杀乌素太,不顺则为烧毁粮仓赢得时间吗?”

“誓死追随将军!”

……

“大云可多,敌袭!”营帐中,近卫冲了进来。

大营中,也有号角响起。

紧接着是厮杀声,呐喊声,还有远处已经开始短兵相见的声音。

“大云可多!”近卫惊慌。

乌素太却并未慌乱,而是沉声道,“是沈辞吗?”

近卫意外,又点头,“是!是沈辞带兵!”

乌素太轻嗤,“他果然想一劳永逸,佯攻鹿关是假,猛攻瘦狗岭也是幌子,是想取我性命。他身边不会有太多人,拿我盔甲来!”

“是!”近卫照做。

乌素太出大帐的时候,已经有林北驻军攻入大营。但坛洛答应中都是巴尔铁骑的精锐,林北驻军也吃力,双方殊死搏斗,整个大营及周围都是刀光和血迹。

乌素太远远看到沈辞。

同巴尔人相比,沈辞的身形并不高大剽悍,同早前在林北御敌的谭进还不同。

谭进能同巴尔人抗衡,是因为谭进体型高大魁梧,谭进能敌过不少巴尔将领,所以整个林北驻军很依赖谭进和娄驰。

但沈辞带领的林北驻军,却并非像当初倚重谭进一样,凭借谭进的勇猛带兵杀敌,而是靠着沈辞,各司其职。

眼下的林北,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谭进和娄驰这样能打的将领,但整个林北驻军却比当年更难打。

乌素太也好奇,谭进,娄驰还有哈尔米亚是怎么都死在沈辞手中的。他还没和沈辞交过手,但谭进的高大剽悍在乌素太面前也要略输一筹,眼下,乌素太上马,拿刀,疾驰向沈辞处。

沈辞也在人群中看到乌素太。

这月余时间,他大抵摸请了乌素太的性子,也知晓这几日瘦狗岭的猛攻,虽然乌素太一直在克制,但实际心底的战意已经被挑逗起。作为主帅,乌素太不会轻易做战场上的决定,但他在这里,乌素太有把握取他性命,所以看向他时,都是苍鹰看待猎物的眼神。

“将军!”一侧的禁军提醒。

“我看到了。”沈辞平静,“做好准备。”

“是!”禁军应声。

沈辞也看向乌素太,握紧手中佩刀。

乌素太比谭进和娄驰更甚,他要拿捏好这个度,而且一定要和他交手,因为像乌素太这样的人,冷静镇定异常,除非是勾起他的胜负欲。

沈辞没有上前,而是就在原地挥刀杀掉冲上来的巴尔铁骑,但也是在原地等候乌素太。

沈辞没有怕他,也没有上前,而是在原地等候,这种稳妥淡定的性子这更激发了乌素太想要取他性命的念头。

“将军!”禁军在一侧大喊。

而随着这声落下,沈辞刚杀了一侧的巴尔铁骑,回手便握刀接住了乌素太这一击。

乌素太这一刀力道之大,震得沈辞整个手臂都在颤抖,若不是早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等着,这一刀他未必接的住,但他佯装忽然回神,随意接下的这一刀,却着实让乌素太吃了一惊。

他这一刀力道其实已经不小了,但沈辞只是随意接过,便扛了下来了,而且分毫没有吃力……

这个沈辞不简单!

至少,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乌素太重新审视沈辞来。

有勇有猛,功夫也过硬,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留下,假以时日,一定是巴尔的后患,乌素太眼中迸发杀意。

沈辞清楚看到这一刀后乌素太眼中的变化,尤其是顿生的杀意在。

“将军!顶不住了,对方人太多了,我们顶不住了!”一侧的禁军侍卫大喊。

乌素太看向沈辞。久在林北边关,同沈辞早前久在立城一样,乌素太是能听懂燕韩话的。

当下,沈辞与乌素太四目相视,都试图从对方眼中猜出对方的下一步意图,却忽然,沈辞暴起直接将乌素太扑下马。

乌素太全然没有料到,也因此沈辞沾了上风。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将他扑下马,而沈辞的佩刀就临在他额间,他额头惊出冷汗,连背心都瞬间湿透。

沈辞身上的爆发力太强,他若是再慢一分,都会死在他手中。

乌素太徒手握住佩刀,沈辞逐渐感觉到吃力。

但沈辞很清楚这么做的目的,在乌素太一脚踢开他保命的时候,沈辞吹了口哨,战马疾驰而来,沈辞一手抚上马背,既而跃身上马,大喊一声,“撤!”

“撤!”周围的林北驻军和禁军都高声。

乌素太脸都绿了,他被沈辞耍了!

他以为沈辞方才是冲着取他性命来的,但却是为了迷惑他视线,逃跑用的!

乌素太攥紧掌心。

眼看着沈辞带着林北驻军疾驰而去。

“大云可多,追吗?”身边的近卫急忙问,“他们就两千多人,死伤过半!”

乌素太迟疑,有可疑!

但迟疑之时,却见沈辞回头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

乌素太皱眉,抓到沈辞,林北驻军没有主帅,军心涣散,这一仗就可以结束了……

乌素太心中越渐蛊惑,林北驻军主力都在瘦狗岭,沈辞身边只有这剩下的一千多人……

还有刚才沈辞那个眼神,沈辞终究是年轻气盛,没沉住气,以为杀了娄驰,谭进和哈尔米亚这样的人,也能杀了他,所以早前的鹿关,瘦狗岭都是为了支开他大营中的兵力,是为了偷袭,取他首级!

乌素太轻嗤,到底是太年轻啊!

他也好奇,沈辞的身手……

方才他接住他那一刀,又暴起扑他下马险些取他性命,到最后发现他是为了撤退,沈辞将他的好奇心和胜负欲勾到了极致!

“追!取沈辞人头!”乌素太重新上马。

东西粮仓埋伏处,都收到信号。

乌素太上钩了!

乌素太去追将军了!

要快!这样将军同乌素太周旋的时间就越短!

郭子晓激愤,“弟兄们,烧了粮仓,这一仗就结束了!为了死去了驻军弟兄!为了燕韩百姓和脚下的国土,烧了粮仓!建功立业!”

“杀!”

西粮仓处,林北驻军率先攻击。

韩关直接拔刀,“艹他巴尔祖宗,少了他们的粮仓,给我杀!”

“杀!”

近乎同时,东西两处粮仓都被林北驻军偷袭,到处都是刀光,还有火光!

尽管巴尔这处戍守粮仓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林北驻军也打的吃力,但架不住数不清的马匹冲入粮仓附近。

倒下一匹,还有第二匹,倒下第二匹,还有第三匹,第四匹……

总有一匹马能突破防御冲进去,而肚子下就藏着的驻军,驻军将油泼在粮仓处,火星子扔出!

一匹,两匹,三匹,数不清的马匹冲破防线,也到处都是被火星子点燃的火焰。

“粮仓失火!”

“粮仓失火!”

到处都是呼喊声,奔走相告,也有人想放信号弹通知,但被韩关一刀斩下,“去死!”

粮仓面积很大,少了一处,还有很宽。

厮杀也越渐激烈和白日化。

不断有巴尔骑兵和林北驻军倒下,到处都鲜血,尸首和燃烧的粮仓,粮仓被烧,但驻军付出的代价依然惨烈。

战争都是残酷的,背后从不是光鲜亮丽,而是沾着鲜血!

瘦狗岭前线,主力军一轮一轮的猛攻,虽然占线逐步推至前端,但架不住巴尔人的援军一波接一波的顶了上来。

“将军!地方援军!”不知是第几次斥候大喊!

战场上已经杀得天昏地暗。

余亚也好,其余的将领也好,都在拼死搏斗中。

忽得,有近卫高呼,“将军,阿里木来了!”

阿里木……

余亚气喘吁吁,乌素太的儿子,巴尔铁骑的将领。

“进攻!”余亚咬牙!

“是!”近卫寻到传令官,传令官挥动指挥的军旗,也有传令官吹动号角,是继续进攻!

赵伦持也和沈逢时在一处,背靠背,杀红了眼。

身侧不断有人倒下,有巴尔铁骑,也有林北驻军!

而眼下,继续是进攻的号角,也有军旗挥动。

“老爷子你还扛得住吗?”赵伦持看他,“扛不住先撤,这没那么快!”

“放屁!沙场上跑的是逃兵,老子戎马一生,绝对不当逃兵!”沈逢时继续杀敌。

“好,老爷子!我陪你!”赵伦持停下,擦了擦额头。

目光落在远处时,却不由愣住。

骑在巴尔战马上的人,是阿里木……

而阿里木也看到赵伦持。

两人都皱紧眉头,认出对方。

赵伦持深吸一口气,朝着沈逢时道,“跑!老爷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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