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如剑的公子本该清风霁月, 却拿着廉价的纸鸢卑微祈求,这样子真的很难看。
青诀也终于明白自己当年在他眼里是何等模样,她感到厌弃, “你不觉得,我觉得。”
人蠢, 做的事也蠢。
就连回想起来都觉得蠢得不行。
青诀垂眸, 继续看书。
齐陵心中酸涩,但仍旧没想过放弃。她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等他将当年她做过的事全都做一遍,她应该就会消气原谅他了吧?
他将纸鸢藏在身后, 又问她:“你想不想吃民间的小食?我可以学着做几样,你以前带给我的桂花糕,其实我很喜欢,只是、只是……”
只是不敢承认,所以将她带来的桂花糕都给砸了。
他眼中酸涩, 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他以前对她实在是算不上好,每一次回忆都是一场自我审判。
齐陵没等青诀回话,连忙折身去厨房。
厨房的小厨认识他,一听说要桂花糕就拿来了桂花和米粉,他跟着学了整整三遍, 手腕揉到发酸才勉强学会。
桂花泡水捣碎, 加入糯米粉和糖仔细揉搓。修长的手包裹着面团,数不清到底要揉多少次, 只知道要一直往下揉。
和面是最关键的一步。
成败都在这里。
他做的时候也在一边想象着, 当年青诀帮他做桂花糕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吗?
满满心意, 一腔热情。
被他一个抬手就打翻在地。
他心里像是哽了东西,怎么也咽不下去,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漫长的揉搓变成了一场酷刑。
“齐公子,我看这面也差不多了,咱们定型好就上笼吧。”
齐陵松了口气,他放开手,在众多的模具中犹豫不决。因为当年扔得太快,他根本就记不得是什么形状。
“公子您要选哪个?”
“青诀喜欢哪种?”
小厨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齐陵在桃花和柳叶之间徘徊,最后选了桃花。
桃花喜人呢,她应该会喜欢吧。
定型上笼,还要蒸上许久。他仔细清洗着手指,洗到双手发白才收手。
好在蒸好的桂花糕晶莹剔透,等热气散去再装盘,每一个都做得很精致。
就连小厨也夸他:“齐公子做得真不错,我记得当年宗主还是少宗主的时候,学桂花糕死活学不会,和面和得手都红了,做了几天才蒸出一盘像样的……”
“齐公子尝了吗?那味道一定很好吧?”
齐陵走神。那盘糕他一口都没有尝。
他抬手将糕点打翻在地,走到门口的青诀愣住了,她那时看他的眼神他至今都还记得。
是一种,暴雨探花的凉意。
再好的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浇透了。
端着桂花糕来到大殿,正好与离开的青黛擦肩而过,她“咦”了一声想伸手来拿,“我可以尝一个吗?”
齐陵抬袖挡住,他看了一眼青诀,轻声说:“不可以,下次吧。”
青黛鼓着腮帮子离开。
小气得很。
青诀仍旧在看书,指尖拨着书页。
摆好的桂花糕放在她手边,她眼都没抬,“我已辟谷,不需要。”
明明在玄天峰的时候她都还在进食,怎么可能现在就辟谷了。
齐陵弯腰将盘子推到她手边,好声说道:“尝一个吧,我做了几个时辰。之前你做的我没有尝到,一直是心里的遗憾,我……”
他话还没说完,青诀便抬手将盘子打翻。精致的桂花糕滚落到地上,就连盘子也碎成了几块。
“但凡你当年多看一眼,也该知道我不喜欢桃花,我一直用的都是柳叶形状。”
齐陵的手颤了一下,当年他打翻糕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比她现在的动作还要决绝,丝毫没给自己留退路。
他不敢看她的神色,俯身将碎掉的盘子和糕点捡起来,碎片扎进他手心里,还不如他心里万分之一的疼。
他声音沙哑着开口:“对不起,下次我做柳叶型。你要是不喜欢桂花糕,我给你做别的可好?栗子糕,枣糕,好不好?”
看着脚下的齐陵,青诀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可怜虫,怜悯中透着厌恶,“你做的我都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做给你。
——你做的我都不喜欢。
齐陵哑然失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对她说的话,会原封不动地还到自己身上。
“没关系。”他笑着说,“我慢慢还。”
青诀冷下面色,连装都不想装,“你要留下来,我允了,但是你要来我面前晃,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
“不怪你,怪我自己。”他捡完糕点,看着她冷然的侧脸,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鲜血顺着手指染红了桂花糕,他失神地站在她身边,直到殿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邹子彦回来了。
他本来还挺高兴,一看到齐陵笑容逐渐消失,掩饰不住眼中的敌意。
那极具攻击性的眼神,让齐陵想到和他之间的最后一场战役。
十里冰封,是自己输了。
他握紧盘子,冷脸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邹子彦刻意装出的欢快声:“师父,我给你带了人间的糕点,你尝尝?”
他跪坐在青诀身边,少年的面庞一派纯洁美好。若不是看过他杀人如麻的画面,齐陵几乎都要相信了。
他掩下眼中的厌恶,快步离开。
殿里的声音还在往他耳朵里钻。
“师父,你就尝一个嘛,我特意给你带的,还揣在怀里就怕它冷了……嗯……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带别的……”
齐陵恨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邹子彦在前世做过那样的事之后,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呆在她身边?装得不累吗?
他回头正好对上邹子彦抬起的双眼。
少年的眼中,有抹诡异的妖异。
他在纯洁美好的背后,看向齐陵的眼神冰冷而嗜血。
齐陵快要喘不过气,他真想一把撕烂他的伪装,让青诀看看他笑容底下的黑心肠。
他快步离开,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
邹子彦拿着糕点喂到青诀嘴边,青诀嘴上说不想理他,可身体却诚实听话地咬了一口,含糊着说:“还行。”然后吃完剩下的一半。
不是说已经辟谷不食了吗?
齐陵用力捏紧手中的碎片,刺入肉里,才被疼痛唤醒。
他看着手中被血染红的糕点,突然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居然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讨好、博得她的喜爱,更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也博不到。
齐陵抬手想将手中的糕点全扔了。
想起当年她费尽心思给他做的桂花糕也是这样被扔掉,连什么味道都不知。
带血的指尖,轻轻拿起一块糕,在衣袖上随便擦了擦,混着血咬下。
又腥又涩,混着沙子的味道。
难吃到了极致。
齐陵眼中暗淡,当年的味道是不是无论如何也尝不到了?
青诀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邹子彦的汇报。
他查探了整个云隐集市,竟然都没有人见过传说中的苏老板。
只听说他在云隐集市下边建了很大的机关密室,每次交易都是通过洞口谈话,来人必须蒙眼,因此没有人见过真正的苏隐。
就连相思蝶之前带回来的信息也都作废了,因为苏隐踪迹泄露的当天集市就发生了火灾,将那一处烧得什么都不剩。
苏隐这人虽然不算聪明,但为人很谨慎。
青诀仔细思量,一想到和他交好的盛如玉便觉得头疼。这事牵扯到九尾妖狐,在调查清楚前她还真不敢与之硬碰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青诀揉着眉心,身后伸来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帮她揉穴位,“师父,要不我再去一趟聊盛斋吧,我去调查一下盛如玉。”
青诀摇头,“最好不要招惹他。他这人唯利是图,又心狠手辣,在青雀宗还没有能力与之对抗前,绝对不能与他为敌。”
邹子彦没反驳她。
虽然自己有把握打得过盛如玉,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她担心。
他揉着揉着,忽然又问:“师父,你为什么要留下齐陵?”
“这事说来复杂。”青诀睁开眼,想到他可能是因为此事吃味了,忍不住笑了,“你不喜欢他?”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
青诀故意逗他:“那他要是一直在这住怎么办?”
他从身后将她抱住,埋在她脖间撒娇:“师父……他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说不定正在处心积虑地害你,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把他送走好不好?”
他撒娇的时候,有种少年的赤诚。
让人不忍心拒绝。
青诀的脖子被他弄得很痒,她偏头躲开,“我送他走,那你要乖乖听话。”
“我听话,师父想让我做什么?”
“有人的时候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他一口答应,“好,我等没人的时候。”
青诀:?
“没人的时候你也不能……”
他忽然起身从身后将她吻住,堵住她的话。
大殿的门大开着,随时都有可能来人。
青诀侧着身子躲避,身下一歪,直接被他扑到了地上。
压制下去的灼热瞬间又被他勾起,青诀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被他吻得毫无反抗之力。
殿外响起脚步声,青诀睁大眼睛,她想踹开邹子彦,又被他带着滚到了桌子底下。
“师父,别被发现了。”
“……”
李向抱着厚厚一沓账本,放到桌上。
青诀不在,他本着严谨的态度,将送来的账本又重新核对了一遍,生怕遗漏了什么地方。
桌子底下的青诀大气都不敢喘,两人抬眼盯着不断发出翻页响声的上方,等了半天都没个尽头。
青诀撑得手酸,邹子彦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少年香,她不自在地别开脸。
这该死的发/情期,不分对象的吗?
狭小的地方,让她脸色变得滚烫。
邹子彦看她的眼神亮亮的,他俯身吻住她的唇,这一次吻得很小心。
青诀被亲得迷迷糊糊,身体已经默认了他的举动,连李向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只感觉他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身子,那个吻绵长而柔软,还带着清冽的甜味儿。
好像,还挺舒服……
她不自在的别开头,邹子彦的吻轻轻落在她脖间,“师父,我可以咬你的脖子吗?”
青诀想说这是什么癖好,后脖子猛然一疼。
他毫不客气地咬在脖子后面的那个字上面,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什么舒服、柔软、甜味儿一瞬间全没了,灼热褪去,只剩下恼怒。
青诀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他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埋在她脖间撒娇道:“师父,别踢我了,我知道错了,我给你舔舔就不疼了……”
他像猫儿埋在她脖间轻舔,她忍无可忍,将他一脚踹了出去。
青诀满脸通红地爬出来坐好,有一半是热的,有一半是气的。恼怒地拿起笔又扔下,“邹子彦!给我滚回百炼殿关禁闭!”
她脸上薄晕未消,生气的时候像朵娇艳的牡丹花,开得正好。
邹子彦爬起来抱住她,在她嘴上亲了一下,亲完拔腿就跑。
反正都挨罚了,一次亲个够。
他跑在路上都还美滋滋地想着,娇娇软软的青诀好可爱啊,噬月兽要是一直发/情就好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回百炼殿之前先去了一趟饲养场,眼下看左右无人,将石槽里的灵草全给换了。
被发情期折磨得“哼唧”叫的噬月兽,喘着粗气。它可能不是人,但他是真的狗。
青诀看完账本,来到殿外散散心。
外面来往的人群一看到青诀,就忍不住上来巴结。买过灵宠灵兽的,八竿子打不到的,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阿猫阿狗,全往她面前凑。
她被扰得烦不胜烦,根本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偏生李向是个没眼力见的,在旁边不拦着,还跟着傻乐,一个一个地回话。
青诀看得直摇头,李向这人办事可靠,但是处理人情太不圆滑了。
这要是霖岚……唉,怎么又想起他了?
晦气晦气。
她摆脱这些攀亲带故的人,赶紧开溜。
忽然凭空一道爆炸声,喧闹的青雀宗顿时安静,人群中发出疑问:“我没听错吧?什么东西炸了?”
“我听这声音像是炼丹的炉子……”
青诀正好找楚经秋有事,本来两人之间还有点别扭,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下总算有由头了。她安抚受到惊吓的人群,承诺每人送一包灵草,随后来到炼丹房。
炼丹房青烟四起,楚经秋从里面出来,一脸意志消沉。他拿出帕子擦去脸上的灰,一看到青诀,立马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走上去拦住他,“你怎么又炼炸了?”
他别着头不看她,心里怨气还未消,梗着脖子回话:“你在我生辰的时候,把我气成那样都不道歉,我炸你几个炉子怎么了?”
“我不是和你道歉了吗?”
他拧着眉,说起这事心里越发生气,“你那不是道歉,你是敷衍我。既然不喜欢我,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去找你的亲亲徒弟啊。”
青诀没想到他火气这么大,好言好语着:“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声音炸得这么大,多危险啊。”
他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了。
楚经秋绕开她,“炼坏的炉子我会赔给你,损坏的东西我都赔,我十倍赔行了吧?”
“我不是要你赔,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青诀追上去,“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消气?”
“我这辈子都不会消气。”楚经秋冷着脸进屋,准备关门,“我要换衣服你也跟?”
青诀赶紧退后,门“砰”地关上。
她在外面好言解释:“咱们做了这么久的好友,我拿你当兄弟,你突然跟我说要生一窝孩子,这事换了谁能接受?”
楚经秋猛地打开门,目光锁在她身上,“不生孩子也行,你跟我成亲。”
青诀怔住,“那也不能啊,咱们成亲也得睡一起。这事多奇怪啊……”
楚经秋黑着脸“砰”地再次关上门,门里传来他失真的声音:“成亲当然要睡一起了,不然成个屁的亲?”
他恼怒地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扔在地上。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咱们本来是纯洁友谊,你居然想睡我,这事换了谁不生气?这事说到底还是怪你,是你自己生了别的想法,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奇奇怪怪的……”
楚经秋扔下最后一件衣服,已是忍无可忍。他打开门,一把将她拽进屋中,“砰”地关上门,用手掌压住。
他脸色很难看,眉头拧在一起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抓住她的肩膀就按在门上,“哪里奇怪了?你给我说清楚。”
他手上带的扳指膈到她细嫩的皮肤,手劲也不轻,硬生生将她怼在门上。
青诀愣怔住。
眼神从他身上一直扫到身下。
他的肤色很健康,微微透着麦色,平日里看着没什么肉,结果脱下衣服之后居然有大块的腹肌。
因为生气,浑身紧绷,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很明显。窄腰底下松松垮垮地挂着准备脱的裤子,露出有力的腰肌。
青诀没想到,他脱完衣服居然是这样。
平时没少偷着锻炼吧?
楚经秋光顾着生气,忘了自己没穿衣服。看到她眼神乱飘,连忙松手,拿起桌上干净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青诀调侃他,“你看你,露个上身都这么害羞,咱两以后成亲,这感觉能不奇怪吗?”
他顿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垂下的眼眸微暗,他将穿上的衣服又重新脱了下来,“我没害羞。”
没害羞还不敢转过来,青诀无语摇头,“反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好好想想吧。我两处朋友是最好的,对两家也最有利,如果硬要成亲,以后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对方相处。”
楚经秋承认,在她面前脱衣服是有些害羞。可是……
他不服气道:“以后慢慢适应不就好了?你就知道敷衍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那要是试过不合适,我们要怎么和对方相处?见面全是尴尬,没办法相处了。”
楚经秋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他还是想为了微弱的可能,去赌一把。
他犹豫着转过身。
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强迫自己去适应。
“从今天开始,你我就不是朋友了。”
青诀:?几个意思?
“我们只当合作伙伴,你找我帮忙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接受我的条件。”
“等等!”青诀觉得这个发展不对劲。
她突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楚经秋钻进了牛角尖,根本不听。
他握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明天就回千机宗,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千机宗的少宗主来相处。”
“不能像以前一样开玩笑、打闹、什么事都跟对方说,彼此之间保持距离,注意分寸。”
“小时候的事,你也全都忘掉。就当彼此是普通人的陌生人。”
这怎么可以?
青诀气愤地警告他:“你这样处理太绝对了,你会失去我的!”
“我不要你当我好朋友,”楚经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拧紧,“青诀,我不相信我会一直在你身上栽跟斗,至少这一次不行,我会向你证明你说的那些都是错的。”
他说完打开门,将她推了出去。
青诀用力拍门,“楚经秋,你有毛病吧?当了几十年的旧相识,这怎么可能改得过来?”
“那就一点点改,总有一天改得回来。”
她以前还觉得楚经秋跟他家老头一点也不像,现在觉得像极了。
以前的楚经秋好歹能听进去人话,现在看来他也差不多,都是一根筋的人。
青诀气得后退,“好好好,那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
回去路上,她还忍不住将他骂了一通。
不跟他成亲,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他要这样想,干脆就别联系了。
青诀在青雀殿生了半天地闷气,回去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楚经秋应该是在说气话。
他肯定会舍不得,肯定要来求和。
她在殿里等了许久,等得脖子都僵了,结果传来楚经秋马上要搬回千机宗的消息。
青诀扔下笔,来到殿外。
果然看到他带着随从,大包小包,还有那口已经炸开的锅,捆绑好准备运回千机宗。
旁人问他:“楚少主,你怎么要搬走了?”
他臭着脸说:“我跟青诀绝交了。”
“啊?为什么呀?”
“她不跟我成亲,我也不跟她做朋友了。”他说完还觉得自己占理,一脸自己是受害者,“我不会原谅她的,除非她自己来找我认错。”
青诀气得咬紧后槽牙。
赶紧给她滚!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下一个虐谁呢?哇哦,是我们可爱的楚少主,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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