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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不赦 > 第509章 布局
 
这一天,云泽特意放下了那些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琐事,孤身一人离开北中学府,来到那座悬空府邸。

如今的府邸当中,但就氛围来讲,其实相比之前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改变,仍旧冷冷清清。大半年前,徐老道在府邸当中住过一段时间,前前后后也就只有不到一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黑衣小童与徐老道打打闹闹,算得上是乌瑶夫人买下府邸之后最热闹的几天。但在之后,罗元明与陆家平两人去往补天阁时,徐老道就已经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两个关门弟子,一起离开了北中学府,也让难得热闹了一段时间的府邸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之后又有消息传回这边,是徐老道的亲笔书信,因为不太着急的缘故,就随随便便找了一家驿站负责送信,不曾加急,便在前两日方才堪堪送到。

信里的内容没有什么太多可说的,不过一些琐碎小事,着重说了罗元明已经顺利通过入阁考核,但修为境界更差一些的陆家平,却并没有因为天生通幽眼就被放宽条件,以至于就连参加入阁考核的机会都没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在那之后,陆家平就以补天阁作为起点,开始了貌似独自一人的南下游历,按照事先规划的游历路线,大致不过一条直线一路南下,就终有一天还会路过北中学府。

但说是如此,等到多年以后陆家平南下游历途经北中学府时,肯定就已物是人非。

府邸后院,观景亭。

云泽双眼阖起,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当中,正围绕亭中石桌八步走桩,每一步需要迈出的距离都是大小不等,包括迈步之时的呼吸吐纳、体内气机的运转路径与轻重缓急,都有很多定死了规矩的讲究,不容半点儿疏忽,一旦稍有不慎,或是气机运转过程当中的轻重缓急出现差错,或是运转路径出了岔子,就很容易强身不成,反受其害。

又一步踏下。

观景亭轰然一震,旁边潺潺而过的溪水,也瞬间炸起大片水花。

云泽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原本正在缓步而行的黑衣小童,立刻满脸谄媚阿谀,小跑上前,人未到,声先来:

“双臂一晃三山颤,一气呵出四海干!哥儿好俊的拳法!”

云泽哑然失笑,将衣袖抖了一抖,转身坐在其中一只石凳上。石桌摆有一壶茶水,是云泽刚来的时候,与乌瑶夫人闲聊之后留下的,茶水早就已经彻底凉透,但云泽对于这种小事不是特别在意,刚刚伸手,黑衣小童就已经闯进观景亭,一把按住了凉透的茶壶,咧嘴一笑,再将手掌拿开的时候,茶壶就已经开始冒出腾腾热气。

黑衣小童一副狗腿相,拎起茶壶,弯腰倒茶。

与之一并而来的,还有自从临山城毁去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的谢安儿,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云泽先后几次跑来府邸,一共也没见过谢安儿几次,这回却是不知如何,竟然跟着黑衣小童来了后院,手里还拎着一只挺大的食盒,走进观景亭后,就将里边的几种糕点全部摆了出来,琳琅满目,桂花糕、杏仁酥、巨胜奴、翠缕面之类,但凡市面上比较常见的糕点,应有尽有。

只是卖相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看。

云泽挑了挑眉头,瞧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各种糕点,再看一眼旁边略显紧张的谢安儿,以及狗腿模样的黑衣小童,有些不明就里,刚刚递到嘴边的茶水也在略作沉吟之后,就给放回桌面。

“你们两个,有事求我?”

黑衣小童忽然一拍手掌,脸上满是惊叹之色。

“哥儿不愧是哥儿,小子这还连个屁都没放呢,哥儿就已经猜出来这是有事求你,厉害,实在厉害!”

云泽笑骂道:

“行了,别拍马屁,瞧你这幅狗腿模样就知道没憋好屁,有事就说,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闻言之后,黑衣小童也不害臊,咧嘴一笑,就绕过石桌就来到云泽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阵轻柔重拿,力道还真恰到好处,应该是有过不少给人捏肩捶腿的经验,这才能够如此熟稔。

云泽放松了肩膀,任由黑衣小童随意施展,目光看向旁边略显局促不安的谢安儿。

“你这是答应了给他什么好处?”

谢安儿脸颊一红,有些无地自容。

黑衣小童开口笑道:

“也没啥大事儿,其实就是安儿姑娘这段时间跟着三夫人学了一些点心的做法,虽然卖相差了一些,但这不重要,再练一段时间总能好起来,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这不是前段时间哥儿刚刚来过一次,让她师父帮忙跑了趟东海,说是五日便归,就猜到哥儿今儿个肯定会过来,便早早做好了准备,想让哥儿帮忙尝一尝味道,瞧一瞧是否能够合得上某人口味。”

黑衣小童一个跨步来到桌前,将被云泽重新搁在桌面上的茶水双手奉上,后又端了一盘酥黄独过来。

“哥儿就给帮忙尝一尝,瞧一瞧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一改的。至于安儿姑娘为何要学做糕点,那哥儿还不是心知肚明?”

云泽喝着茶水瞥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接过那盘酥黄独,重新搁在桌面上,然后伸手捏起其中一块儿,确实卖相太差了一些,外壳薄厚不一,有些地方甚至还已脱落,暴露出了里面的熟芋。

这种糕点,在市面上相当常见,当然做法也不是很难,把香榧和杏仁碎用盐酱调味,拌入粉浆,再用熟芋头片拖面油炸即可,最终所成酥黄独,外壳焦脆,熟芋软糯,焦香配合浓郁酱香,口味丰富,足以令人欲罢不能,甚至有关酥黄独,还曾有诗赞之曰:雪翻夜钵裁成玉,春化寒酥剪作金。

云泽将手中那块儿酥黄独翻来覆去看了看,略作沉吟,抬头看向谢安儿,神情古怪。

“你还想去补天阁找他?”

谢安儿愈发窘迫,但也还是抿着唇瓣轻轻点头。

云泽神情愈发古怪,正要开口,黑衣小童就忽然绕步插进两人中间,匆匆疾言道:

“哥儿!哥儿呀!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这也是安儿姑娘自己的决定。老话说得好哇,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不管哥儿信不信,反正小子我是相信的,而且这也是安儿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之后做出的决定,咱们还是不要再多说闲话了吧?哥儿就只需要帮忙尝一尝这些糕点的味道合不合口味,安儿姑娘能否与那景大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全看这一回了!”

黑衣小童背对谢安儿,冲着云泽一阵挤眉弄眼。

黑衣小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云泽还没有猜到,但这家伙看似是个黑衣小童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头叱雷魔猿,就让云泽或多或少有些不太放心。

妖族本性凶狠残忍,冷漠无情,最多就是因为灵智开化,便比起野兽异兽之流强出一线。当然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只是绝大部分的妖族,在做人做事的种种方面,无形之中就会受到自身性情的影响,便看似有些不可理喻,其实本质就是单纯的趋利避害,而不会夹杂其他过多的感情。

山上山下百种人,亦有此类。

所以在没有猜到黑衣小童的目的之前,云泽就有些迟疑不定。

尤其对于谢安儿,云泽虽然与之相交甚浅,但其实印象相当不错,一方面是因为秦九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景博文。

这姑娘可不是徐老道那种圣道修士,随便黑衣小童怎么胡闹都能受得住。

云泽忽然转过身来,将双手交叉揣入袖口当中,一言不发,直视黑衣小童,直到后者有些承受不住云泽的冷漠眼神,面露苦相,背对谢安儿偷偷摸摸双手合十,比划口型说了一句“小子不敢害人,真不敢害人”,云泽这才轻轻点头。

然后视线越过黑衣小童,看向乖乖站在后面的谢安儿,轻声笑道:

“景大公子的口味具体如何,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他应该不太喜欢油腻之物,除此之外,便是相当严重的洁癖,如今虽然已经好了一些,可仍未根除,所以一些比较细节的方面必须要注意,尤其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云泽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跟前那碟酥黄独的其中一块,上面果真沾了一点焦黑痕迹,也不知是不小心碰上的锅灰,还是油炸的时候没能控好火候,就给炸糊了。

谢安儿脸颊红红,用力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下了,却并未过多解释。

云泽捏起一块酥黄独塞进嘴里,口感稍稍有些问题,外壳太硬,咬碎之后就显得有些扎嘴,但味道其实相当不差,尤其香榧和杏仁碎调制出来的盐酱,恰到好处,比起市面上绝大多数的酥黄独都要更好一些。

一块酥黄独两口吃下,云泽想了想,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说得难听一些,景大公子其实是个相当喜欢附庸风雅的人,那么品相摆盘的方面,就需要更外注意。说实话,酥黄独的味道相当不错,就是火候差了一些,应该只是经验不足,所以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如果我是景大公子,面对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食欲,任你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再好,吃不下去,也毫无意义。”

谢安儿便有些垂头丧气。

云泽又拿了一块酥黄独塞入口中,正是之前手指的那个,外壳更硬,确实炸糊了。

“安儿姑娘不必泄气,世上百味,众口难调,既然是单独做给景大公子的,自然需要单独迎合景大公子的喜好,可就常人而言,不会如此挑剔卖相摆盘的问题,至少在我看来,这碟酥黄独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那么其他糕点,就想必味道同样不会差。”

黑衣小童立刻笑嘻嘻地应和道:

“哥儿明鉴,我就觉得安儿姑娘亲手做出来的这些糕点,虽然卖相着实不咋地,可味道着实不差,要比寻常市面上买来的那些强出许多。”

说着,他便伸手抓了一块儿桂花糕塞进嘴里,对着谢安儿含糊不清道:

“刚刚哥儿说的你也已经听见了,味道没问题,关键还是卖相和摆盘,但哥儿还是说得隐晦了一些,卖相不好,其实就是手艺还不到家,尤其对于火候的掌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再回去练一练,有的是时间。”

云泽喝了口茶水,看他一眼,眸光微闪。

谢安儿只深思片刻,便告辞离去。

黑衣小童立刻笑嘻嘻地在另一只石凳上坐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拿桂花糕,但云泽却将茶碗重重搁在桌面上,清脆声响,不轻不重,却吓得黑衣小童一个哆嗦,他扭头瞧了眼云泽的脸色,讪讪收手,低着头,弯着腰,乖乖坐着不动,暗地里眼珠子乱转,却忽然听到云泽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又一个激灵,只能赔笑。

云泽冷眼看着黑衣小童。

“说吧,安儿姑娘想去补天阁的这件事,是不是你在暗中唆使。”

黑衣小童吞了口唾沫,低下头去,闷不吭声,然后偷偷抬眼看向一旁端坐的云泽,沉默许久,这才终于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云泽问道:

“图什么?”

说完之后,云泽又补充道:

“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可能我各个方面的本事都没你高,但言语真假,我还勉强能够分辨一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倘若被我察觉到半点儿不对,你知道后果。”

黑衣小童咧咧嘴,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家这位泽哥儿,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竟一时口快,说了一句针对二夫人的大不敬之言,便在自家这位泽哥儿的心里留下了一丝芥蒂。或许之前的时候,这一丝芥蒂还不会特别明显,甚至根本就不曾存在,但自从去年年初的时候泽哥儿与二夫人相认之后,那一丝可能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芥蒂,就在无形之中横生而出,并且还会随着母子两人之间的关系日益亲近,就被放大了许多。

可如今就算再怎么后悔自己当时不该一时口快,又能如何?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这就叫覆水难收。

黑衣小童叹了口气,闷闷说道:

“我就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哥儿,毕竟哥儿慧眼如炬...”

不等黑衣小童说完,云泽就已经开口打断道:

“少拍马屁,说正事儿。”

黑衣小童委屈巴巴地看了眼表情冷漠的云泽,稍作迟疑,终于还是不敢隐瞒,合盘托出。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而黑衣小童真正贪图的,也就只是秦九州以精血为墨,亲笔书写的灵纹符箓,只是整个过程需要耗费一段极为不短的光阴。

谢安儿打定主意要去补天阁继续追寻景博文,才只黑衣小童整个计划的第一步,至于学习这些糕点的制作方法,不过是黑衣小童锦上添花的随口一提,就被谢安儿记在心里,恰好孟萱然本就出身红香阁,并不仅仅只是一位入圣修士,并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是对于各种糕点的制作极为精通,并且谢安儿已经跟随孟萱然学习糕点做法数月有余,一直以来事情进展都还算得上是相当顺利,却不想,竟会发生今日之事,这才让他被迫无奈漏了马脚。

按照黑衣小童的说法,接下来的半年光景,不会再有其他布置,只需等待云泽去往补天阁参加入阁考核,倘若一切完全按照计划进行,就直到那个时候,谢安儿才会因为厨艺大涨,又恰逢良机,就顺理成章提起想要去往补天阁继续追寻景博文之事,再跟随云泽一道北上。

至于谢安儿是否能够见到景博文,黑衣小童倒是并不担心,毕竟乌瑶夫人偶尔会与席秋阳闲聊,话题也往往不会离开云泽,其中就曾有所提及,云泽早先陪同顾绯衣一道南下去往开阳圣地时,途中就曾遇见补天阁阁主许穗安,再加上顾绯衣如今又是许穗安的关门弟子,有着这层关系在,就总能寻到解决的办法。

再之后,事情就简单了,无论谢安儿与景博文这两人结为道侣的事情成与不成,无关紧要,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黑衣小童作为外人,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倘若能成,自是最好不过,秦九州作为谢安儿的亲传师父,怎么也得帮忙置办一些嫁妆才是;或者干脆不成,就自此开始效仿陆家平的南下游历,那么秦九州就总得给些傍身之物。可无论成与不成,黑衣小童都与谢安儿已经说好,到手之物,可以任凭他在其中挑选三件,作为此番出手相助的酬劳。

整个过程,从开始布局到最后收尾,需要经历数年之久。

但这对于山上修士而言,其实算不了什么。

山中一甲子,世上已千年。山上修士窥探大道以修行,寿元之久,远非寻常凡夫俗子可以相比,而在如此漫长的寿命当中,一场布局,就算需要花费十年百年,也算不上长,关键只在于最终收网之时究竟能够得到什么。

黑衣小童的胃口不小,贪图的是秦九州这位符箓派圣人修士以精血为墨,进而写就的灵纹符箓,相对于尚且不足十年光阴的布局而言,哪怕最终只能得到一张符箓,也是师逸功倍。

云泽手里还有两张类似的符箓,是半年前南下去往那座古代大墓之时剩下的,一张浩然正气符,一张天打雷劈符。最早的时候,其实还有一张太平长安符,同样是秦九州以自身精血写就,只是后来送给了陈子南,貌似没能用得上,但云泽也并未收回,所以手中就只剩下这两张,前者对于阴鬼邪祟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杀力,后者同样有着极大杀力,且并不仅限于阴鬼邪祟。

类似的符箓,倘若真有哪个傻子拿到市面上对外出售,就足够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一般的风波。

云泽将茶碗端起,喝了口茶水,随后言道:

“这件事我可以不再多管,甚至之后去了补天阁,也会尽可能地配合你,但有件事你得提前答应我。”

黑衣小童闻言之后,立刻眼眸明亮,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哥儿尽管放心便是,小子心里有数,如果安儿姑娘是要嫁给那个景大公子,小子可以保证她的嫁妆不会让她掉了面子,如果是要南下远游,也肯定保证她的手里能够握着足够的底牌用来保命!”

云泽认认真真看了黑衣小童片刻,随后轻轻点头。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最好。还有,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云泽就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差点儿就把自己拍出一口老血的家伙可以离开了。

但黑衣小童就只起身,站着不动,眼巴巴地瞧着桌上玲琅满目的糕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云泽无奈,再次挥了挥手,黑衣小童立刻咧嘴一笑,直接上手在每个碟子里面抓了一把,塞入气府当中,然后一只手里抓着两块桂花糕,一只手里抓着两块酥黄独,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只留下云泽独自一人在观景亭里安静喝茶。

紧随其后,秦九州就不声不响出现在黑衣小童之前坐的那只石凳上,轻车熟路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又顺手拿了一块龙须酥塞进嘴里,然后端起茶碗,一口喝掉大半碗。

云泽看了眼黑衣小童离开的方向,已经见不到人,随口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九州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又一次端起茶碗,喝茶漱口。

“从那小子开始交代自己的布局开始。”

云泽笑道:

“不生气?”

秦九州伸手拿了一块如意糕,闻言笑道:

“不过是额外费些心神多写三张符箓罢了,比起自家徒弟的终身大事而言,不值一提。”

说着,他便将手中那块卖相不佳的如意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卖相虽然不太好,但味道确实不算差。我这徒弟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这才学了几个月时间,就已经可以自己做出这么些糕点,不错,相当不错!就这水平,只需要再练半年,哪怕从此修行无望登高,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置办一间糕点铺子了,绝对红火!”

云泽哑然失笑,你秦九州倒是心怀开阔,自家徒弟都已经被人骗得团团转了,甚至还要拿出嫁妆作为酬劳,竟然还有心思吃得下去这些糕点,顺便品鉴味道,也是生平仅见。

云泽喝了口茶水,见着秦九州已经咽下了嘴里的那块如意糕,这才暂且搁下茶碗,认真问道:

“这趟东海之行,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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