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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不赦 > 第531章 敬香楼
 
阴谋阳谋,正谋奇谋,概而言之,智略计谋。智略计谋者,各有形容,或圆或方,或阴或阳,但要说到底,也不过一个“诈”字而已,只是在于手段不同。

钟婉游擅使阴谋,从细枝末节到总览全局,无一疏忽,是谓深谋远虑。如棋盘对弈,子落楸枰第一手,即是布局之始。此局之虑,如木生根,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千成万,一步思百步,根系繁复,盘曲虬结,有万万变化皆在其中,故其落子何处,皆在局内,则胸有成竹,知胜负之果。

却非常人能行。

可任何智略计谋,一旦全盘大白之后,却总给人以“不过如此”的感受,其实也就只是因为听得懂而已,实际上更加准确的说法应该叫做“原来如此”,说得再要直白一些,则是贬义十足的马后炮三个大字,但之所以会有这种感受,同时也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说法有些关系,却不知,在所有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的远见谋划,往往需要耗费极为庞大的心力见微知著、推算万千,才能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但钟婉游这般布局谋略之能,却已然是近乎于道。

有言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比起钟婉游坦诚所言,“布局谋略如木生根,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千成万”,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不同。

送走了姜北几人之后,云泽站在门口,眼神晦暗。

...

年少之人,往往没有忧愁常挂心头,前一刻还在哭哭啼啼,下一刻就能随手一抹脸上的泪痕,哪怕弄得满脸灰,变成了花猫一样,也能忘乎所以地咧嘴大笑,有些时候甚至还能吹出一个鼻涕泡来。

鹿鸣最终还是拿了阮瓶儿给的跑腿费,“不情不愿”地去了敬香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整整两枚灵光玉钱哩,过年那会儿,师父给的都没这么多。

鹿鸣一溜烟小跑下山,很快就来到了其中一条横于临山湖上的悬空桥梁。相较于别处,这座连接了北中学府与敬香楼的悬空桥梁,来往之人其实并非很多,只有偶尔才能见到那么一两个人,毕竟敬香楼这个地方,本质就是一座杂货铺,因为什么都有的关系,所以品秩就显得不会很高,类似于“杂而不精”的说法,所以来往之人,所求之事往往比较细碎,像是大半年前的那段时间,云泽与项威常常光顾敬香楼,就只是为了购买一些白事用品,才会成为敬香楼常客,但在之后,就很少再来。

按照阮瓶儿的说法,要想制作一张品秩相对而言还算不错的面具,需要用到的东西极为繁杂,甚至要求一旦达到某种准线,类似于云泽希望的遮掩气机,哪怕只是一定程度上的遮掩,也需要用到一些比较特殊的灵株宝药以及天材地宝。

诸如此类的物件,灵芝苑与天宝殿可能也有售卖,但要比起“专精”灵株宝药的灵芝苑,以及“专精”天材地宝的天宝殿而言,敬香楼中若能寻到,就在品秩方面往往更低一些,同时意味着价格也会更加便宜。

阮瓶儿并不打算炼制品秩太高的面具,一方面是代价太大,另一方面则是本事不足。

但灵芝苑与天宝殿,之后还是要去看一看的,毕竟能够用在炼制面具方面的灵株宝药与天材地宝,大多不是什么常见之物,敬香楼虽是杂货铺,却也未必就能寻到,而灵芝苑与天宝殿中若是也有,品秩也未必极高。

所以这一趟下山,按照阮瓶儿的要求,鹿鸣得跑三个地方。

不过来到悬空桥梁最高处之后,鹿鸣就忽然放慢了脚步,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很快就找见了那座距离此间距离不算很远的灵芝苑。倒也不是认得那座灵芝苑具体是个什么模样,毕竟从没去过,但那高高悬挂起来的偌大匾额,实在是富丽堂皇,金灿灿的“灵芝苑”三个大字,哪怕是从此间看去,伸直手臂之后,字体也比拳头更大,就再明显不过。

如果换成近距离抬头去看,又得多大?

鹿鸣抓了抓头发,有些想象不出,便很快就给抛之脑后。

不过天宝殿具体又在何处,鹿鸣倒是并未找见,想来该在山的另一边。

临下山前,阮瓶儿好像还说过这件事来着?

鹿鸣撇了撇嘴巴,从怀里掏出阮瓶儿那个傻娘们儿给的跑腿费,然后拇指食指捡起其中一枚,高高举起,对着太阳去看。

明晃晃、白灿灿、圆溜溜的玉钱,还有白蒙蒙的雾气缠在上面哩,真好看!

摸起来的感觉也是极好的。

鹿鸣咧嘴一笑,撅起嘴巴在那枚玉钱上狠狠亲了一下,也不厚此薄彼,托起另外一枚灵光玉钱,也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重新藏进怀里,又用手掌拍了拍,这才安心。

不过阮瓶儿那个傻娘们儿才只给了两枚玉钱,如果要跑三个地方的话,是不是有些太亏了?

鹿鸣双臂环胸,边走边想,很快就敲定了主意,满脸认真地用力点头。

做生意可没有亏本的道理!

...

最早的时候,其实敬香楼并非杂货铺,而是如名所言,做的是香料买卖,从沉香木、檀香木、桂香木,到麝香、灵猫香、龙涎香,再到各种灵株宝药与天材地宝炮制而成的香料,应有尽有,并且也不仅限于此,还要包括成香、香烛、香炉之类,但凡是与此类之物挂钩的,敬香楼都不曾轻易放过。

而其背后主家的侯氏妖城,也是靠着这些才能发家,并且逐渐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底蕴。

其实早在敬香楼还是敬香楼的时候,侯氏妖城并非天下间的庞然大物之一,而是一个比较壮大的妖族部落,又恰好那个时候的大佛寺极为鼎盛,名列庞然大物之一,对于辖下地界的影响极为深远。因为佛道盛行,自然就有各种寺庙成千上万,佛教信众更是数以亿计,香料买卖也就理所当然的油水极多,尤其敬香楼的成香,甚至一度成为大佛寺辖下地界最受追捧之物,连带着香炉香烛之类,也是大有油水可捞。

直到大佛寺在数千年前莫名覆灭,侯氏妖族取而代之,成为又一座庞然大物,接掌了原本属于大佛寺的辖下地界,并且还曾为了巩固妖城统治,便在短短千年之内,就以“去枷锁,兴自由”作为口号,大肆推动了前后三次灭佛之举,毁去了大小寺庙足有万余。也是在那之后,敬香楼的香料买卖再也没有油水可捞,才逐渐变成了如今的这种杂货铺。

这些历史并不能算特别久远,毕竟也才数千年罢了,再要说得准确一些,就是三千年内。

炼精化炁境,寿及千载

入圣修士,却寿及三千载。

所以这段历史,对于山下那些寿命不过百年之久的凡夫俗子而言,无疑已经成了相当久远的事情,但对某些人而言,一旦谈起这段历史,几乎就是如数家珍。

不过现在也已经很少有人还会在意这些事。

成王败寇罢了。

但大佛寺为何覆灭,却时至今日,也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甚至是连只在前后脚功夫就取而代之的侯氏妖城,对于大佛寺的覆灭真相,也一无所知。

有一件事倒是值得一提。

姜北最早送给云泽的那只金刚杵,就是来自侯氏妖城,起源自侯氏妖城某位太上一次远道拜访,至于目的,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想走后门,让候宝宝可以省去学院之行,直接进入北中学府,并且要在北中学府多留几年,直到年及二四,临近补天阁入阁考核的新门槛之后,才会结束学府生涯,前往补天阁继续修行。

但在此之前,那位侯氏太上其实已经走过了北域姒家,东域姬家,以及西域赢家,虽然也都各自送出了一些见面礼,可那些所谓的见面礼,其实比起那只金刚杵挂件也没差多少,基本上都是一些出自大佛寺的残破佛器,或者敬香楼中余留下来的一些香料、成香,又或香炉、香烛。这些物件,要说值钱,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说不值钱,倒也还可以,只是比起侯氏妖城所求之事,这些残破佛器、香料成香之类,就实在是不值一提,便一直没能得偿所愿,这才无奈只得继续南下,跑去姜家继续尝试。

也正因此,那枚看似只是一件残破佛器的金刚杵挂件,才会落到姜北手中,之后又被姜北转赠云泽。

不过另外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姜家婉拒了侯氏妖城的请求之后,那位侯氏太上犹不死心,竟然再次南下,又各自去了南城四域的姚家、妘家、妫家、妊家,将目标放在南中学府,全部都被拒绝之后,这才终于悻悻然无功而返。

这件事,也曾一度被人引为笑谈。

可侯氏妖城对于别人的嗤笑倒是并不在意,反而每次听闻有人说起此事,还得咬牙切齿地插嘴说一句,人族八大世家,全部都是一些不通情理的家伙,收礼不办事,实在可恨!

所以敬香楼生意冷清,甚至门可罗雀,其实也跟侯氏妖城有着一定的关系。

但北中学府这座敬香楼的大掌柜,为人还是比较不错的。

敲门声响起。

正在整理账簿的大掌柜,闻声抬头,是个身材颀长的中年人,长相倒与性格相反,生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模样,平日里倒也瞧不出什么妖族专有的特点,可能尖嘴猴腮就是了,立刻起身离开柜台后面,笑脸相迎。

侯氏大掌柜并不认得鹿鸣,瞧见了敲门之人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后,愣了一愣,随后笑意依旧,弯腰上前拱手道:

“小客官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鹿鸣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想了想,清一清嗓子,仰头叉腰道:

“我叫鹿鸣,我师父叫云泽,阮瓶儿那个傻娘们儿让我来跟你问些东西!”

侯氏大掌柜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原来是云公子的开山大弟子,鹿姑娘鼎鼎大名,小人可是早就听说了,如雷贯耳,能得鹿姑娘亲自造访,小店儿真也是蓬荜生辉啊!”

鹿鸣眼睛一亮,相当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这位侯氏大掌柜。

“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有够中听哩!”

侯氏大掌柜弯腰更甚些许,满脸谄媚笑意,随后微微起身,好奇问道:

“不知鹿姑娘所问之物,又是哪些?”

鹿鸣神情一滞,望着侯氏大掌柜面带询问的模样,一阵大眼瞪小眼,直到侯氏大掌柜叫她两声,鹿鸣这才终于恍然惊醒。

大掌柜眼神古怪,只能赔笑。

鹿鸣干咳两声,脸颊微红,佯装镇定,目光瞥向屋子里排排而列的货架,以及琳琅满目的货品,嘴里“这个...那个...”了许久,忽然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发出啪的一声,恍然大悟道:

“对了,有个东西是叫青琉璃来着!”

大掌柜直起腰板,想了想。

“鹿姑娘确定是要青琉璃?倘若小人不曾记错的话,这青琉璃可是不太常见的东西,而且用处不多,只在炼制镜类法宝的时候才能用上一星半点儿,算是辅料。对了,还可以用来炼制人皮-面具。”

鹿鸣立刻咧嘴一笑。

“这就对了,就是青琉璃!”

说完,鹿鸣又面露好奇之色。

“你这人,长得虽然不好看,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哩。”

侯氏大掌柜被鹿鸣这番话给噎了一下,干咳一声,解释道:

“小人毕竟是做杂货买卖的,而且上头还是侯氏妖城,说得好听一些,就是足不出户也能见遍天下,所以知道的、了解的东西就比较驳杂,算不上什么本事。”

鹿鸣抓了抓头发。

“是这样吗?”

侯氏大掌柜不想继续多说这些,转身回望店铺里的诸多货架,皱眉道:

“话说回来,青琉璃这种东西,虽然不太常见,但也确实并不值钱,所以小店儿还真准备青琉璃。倘若鹿姑娘坚持要买青琉璃的话,那小人也就只能尝试联系一下其他店铺,瞧一瞧哪里有货,但如此一来,就需要耗费一段极为不短的时间,毕竟根据小人所知,距离较近的几座敬香楼,都不曾储备青琉璃。”

鹿鸣听后,抱着膀子皱眉沉思片刻,开口问道:

“需要多久才能送来?”

侯氏大掌柜暗自估算片刻,伸出两根手指道:

“最少两旬之久,但只是最少,万一有货的店铺距离较远,可能还会更久一些。”

鹿鸣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也有些后悔。

下山的时候真不该走得这么匆忙的,应该问一问阮瓶儿那个傻娘们儿,如果遇见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倒是这位侯氏大掌柜已经猜出了什么,主动言道:

“倘若小人所料不错,鹿姑娘需要青琉璃,应该是云公子想要托人炼制一件可以遮掩气机的面具吧?此间距离云公子北上之日,还有两三月左右,时间其实相当充裕。这样如何,小人先帮鹿姑娘联系一下其他店铺,尽量将云公子需要用到的东西找齐送来,不过这件事需要些时间,明日正午之前,小人就会派人前往北中学府,给鹿姑娘一个答复,若是缺了什么,又或送来的时间太长,赶不上云公子北上之日,就另外再想办法。”

大掌柜笑道:

“诸如此类的物件,灵芝苑与天宝殿也是可以问一问的。三家联手,又有何忧?”

闻言之后,鹿鸣睁大眼睛打量一番这位尖嘴猴腮的大掌柜,正要开口,就被大掌柜连忙抬手阻住,弯腰赔笑道:

“多余的话鹿姑娘就不必说了,分内之事,分内而已。”

鹿鸣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装模作样清一清嗓子,走上前来,装模作样地伸手拍了拍大掌柜的肩膀。

“掌柜的很会做人嘛,这样吧,本姑娘也不白要你的情,日后若是遇见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姑娘,哪怕我的本事不够,还有我师父在后面顶着呐,没什么怕的!对了,你现在什么修为?”

侯氏大掌柜呵呵笑了两声。

“小人愚钝,也才圣人而已。”

鹿鸣搭在大掌柜肩膀上的手轻轻一抖,看着这位大掌柜满脸赔笑的模样,面上笑意逐渐僵硬。

若是放在以前也就罢了,那个时候的鹿鸣,就连九品武夫都不是,哪里晓得什么炼精化气,更不知道什么入圣圣人。可如今毕竟也在北中学府待了一年多,哪怕云泽从来不曾刻意提起,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得知道一些。

且不说别人,就只那个已经埋进土里的老头儿,好像就是圣人修为,而且鹿鸣时至今日也还记得,有一次,就是那个埋进土里的老头儿,为了指点柳瀅那个丑丫头练拳,就那么随随便便一跺脚,整座武山就跟着晃了一晃,让她直接摔了个屁墩儿,然后又是随随便便递出一拳,好家伙,那么大的一座云海,都被这一拳给撕成两半,而且云翻雾涌,就跟海面上掀起了两座大浪一样,从两边往中间撞去,明明不是海浪,却偏偏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就跟夏天大雨之前的滚雷一样,吓死个人。

这长得不太好看的敬香楼掌柜,也是圣人?

鹿鸣悄悄收回手掌,强行镇定道:

“行了,你去做事吧,我还得回去跟阮瓶儿那个傻娘们儿说一声呢。”

话音一落,鹿鸣转身就跑。

然后就一头撞在了那位侯氏大掌柜的身上,哎呦一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侯氏大掌柜笑呵呵伸手,想要拉她一把。

鹿鸣满脸惊恐,手脚并用往后退,已经满身冷汗。

“你...还要干啥?”

侯氏大掌柜仍是满脸的谄媚笑意。

“鹿姑娘,咱们这些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所以小人帮你做事,肯定尽心尽力,但鹿姑娘身为贵客,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一边说着,侯氏大掌柜一边伸出一只手来,三根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然后笑着解释道:

“这叫定金,毕竟小人也在不辞辛苦地帮您做事,从其他店铺往这儿调货,万一货物到了,鹿姑娘又忽然反悔,这之间花费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又该怎么算?所以啊,这生意场上才会有了定金一说,也是规矩之一,如果到时候您要反悔,这定金可是不退的。”

鹿鸣这才了然,原来不是要打打杀杀,就连忙爬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又想到了自己还得掏钱,就皱起一张小脸儿。

“定金是吧,你要多少?”

侯氏大掌柜笑呵呵伸出两根手指。

“云公子也是咱们敬香楼的熟客了,对于云公子,小人信得过,而且需要青琉璃配合炼制人皮-面具的那些材料也都不贵,所以小人就给鹿姑娘打个对折好了,只需两枚玉钱即可。”

鹿鸣猛地睁大眼睛,捂住胸口防贼一样连连后退,直到撞在了一排货架上,这才注意到那位长相不太好看的大掌柜,脸色古怪。

鹿鸣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会是偷看过...吧?”

大掌柜哑然失笑,伸手指了指鹿鸣。

“玉钱又不是寻常俗物,只要不是藏入气府,也或收在某些可以遮掩气机的匣子当中,自然会有灵气萦绕,又何必偷看?”

鹿鸣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站在原地满脸纠结,想了许久,又瞧了好几眼那个长得不太好看的大掌柜,竟然一直堵着门口,就只能委屈巴巴地伸手掏钱。

不给钱也不行啊,这个长得不太好看的大掌柜拿不到定金,肯定不会放人的。

鹿鸣一只手紧紧握着刚刚到手没多久的两枚玉钱,走上前去,满脸惨然地将手摊开,递到大掌柜面前,心疼得不敢去看。

后者哑然失笑,伸手捏起。

“得嘞,收您定金两枚玉钱,要不要开个票据?就是证明鹿姑娘给了小人多少定金的一张纸,同时也是个证据,日后过来拿货的时候,可以抵钱的...也能将这两枚玉钱换回去。”

鹿鸣一怔,猛然间神情一振,连连点头。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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