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夫人。”
陆嫣点了点头，很快便和时彬一块儿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重新恢复安静。
宋思阮心里有底，紧绷一天的神经也跟着舒展不少，转头看向身边的顾危城：“顾少主，现在要不要来猜猜，我准备让律师在合同中加拟一条什么款项？”
“在药品批量化生产之前，不允许给任何人使用？”顾危城喝了口茶，几乎是连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宋思阮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上，顿时就僵成了一团。
这人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难道能自动识别别人心里的想法吗？
她简直憋屈得不行，却也无法从他的话里挑出半个字的毛病来，只能气鼓鼓地转身上楼：“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以后千万要小心谨慎着点儿在他面前耍心眼。
接下来的几天，宋思阮自然不会再去詹森研究所上班，反正植物人唤醒药的检测程序已经全部完成，她便安心在家摆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一周的时间眨眼即逝。
很快，就到了欧阳荣成果发布记者会的那一天。
因为前期的媒体造势，这场记者发布会可以说是浩大非凡，几乎吸引到了全云城所有的媒体机构。
宋思阮乔装入内，果然被门口的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好在有余曼娆提前给她准备的记者证，这才得以顺利地蒙混过关。
到了记者席，她找了个并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之后，欧阳荣果然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他一上台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研发这种药物过程的艰辛，中间还硬生生地挤出几滴泪来，引得那些记者们不断地对他“咔嚓咔嚓”拍着特写。
忽然间，门口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似是保安在不耐烦地驱赶着什么人。
欧阳荣刚才被记者吹捧得有些飘飘然，这会儿更是巴不得想要塑造自己高尚的人品，抬手示意保安：“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教授，外面有个疯女人在闹事呢！”那保安显然也是个眼高手低的主，根本就看不起衣着朴素的人。
妇女连忙开口解释：“我不是来闹事儿的，我是知道赫赫有名的欧阳教授今天在这里办记者发布会，特地来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的！”
“赫赫有名”这几个字，简直就是说到欧阳荣的心坎上去了。
他的语气立即变得和善起来：“你说说看，你的孩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虽然欧阳荣在药理研发方面的建树并不高，不过一般的小病小灾，总归还是能看一看的。
最主要的是，他也想借着今天那么多记者的口，来替自己积攒下一个医者仁心的好名头。
妇女闻言，立即越过保安，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到了众人面前：“欧阳教授，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去年出了车祸，不幸成为一个植物人，为此家里已经倾尽了全部的财力，却始终没能让他苏醒过来，现在医生已经发话了，说他身体里面的器官多处衰竭，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所以我就想求求你，求求你用药让他苏醒过来，这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才八岁啊！都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让他继续活下去了，可我就想听他叫我一声‘妈妈’，欧阳教授，你就当是了却我一个当妈的，最后的一个心愿吧！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这个妇女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是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狼狈与落魄。
一众记者们看在眼里，也是纷纷同情起她跟孩子的遭遇来。
有人忍不住开口安慰她：“你就放心吧，欧阳教授是个好人，一定会成全你们母子的！”
“对啊对啊……他刚才还说，自己费那么大的劲儿研发出这种药来，就是抱着为全人类服务的目的的，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为全人类服务的目的。
这么高一顶帽子，要不是他自己先吹牛说出的口，谁敢随随便便往他的头上扣？
可坏就坏在这里，欧阳荣虽然说得信誓旦旦，却从未真的打算这样做过。
更何况，他跟那位买下药品生产专利的买家可是签过白纸黑字的合同的，在药正式上市之前，不允许在任何患者身上使用。
虽然这项条款看上去有些奇怪，但为了那两个亿的巨额天价，他还是果断地签了字。
如今闹的这么一出，不摆明了是让他为难吗？
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他只好上前先把那个妇女给扶起来：“这位女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做我们这行也有这一行的规矩，现在药品还没有上市，不然你等上市了再去医院开吧？”
“不行，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妇女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伸手在口袋里胡乱地摸了几下，最终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房产证来，“欧阳教授，我知道买这个药得花不少钱，现在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现金了，就剩这一套房子，还是当年结婚的时候咬牙买的，你千万别嫌少，只要能听我儿子再管我一声‘妈妈’，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不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欧阳荣被她缠得烦了，突然厉声厉色地就朝她吼了出来。
吼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稍收敛起表情开口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我还要开成果发布记者会，有什么事情，还是等这里忙完再说吧，保安，先把这位女士请到下面去休息吧！”
他回头朝保安递去一个眼色，保安立即会意，拖着那妇女就要往会场门口走去。
“等一下！”
一道清脆逼人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头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儿从记者席当中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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