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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颜晓棠伯兮 > 第261章 迹象
 
等不过片刻,四团青烟渐渐清晰,是四个飞遁中的人,随即他们落地,前方一面青烟纱帐,中有一道裂隙,四人从裂隙进入,不多时进了一个洞府。

盘香燃得越久,烟气越浓,显现出的形貌也就越细微。

开始是模糊的四团,连人影也看不出来,到这时候不止身高胖瘦,连男女都能分辨了。

洞府是人力开凿的,内中不小,还分了好几进,七、八间洞屋。

四人带头的男子走在最前,遇到洞府里第一个人时开口,青烟竟也能将近千里外的声音传来。

“周兄,又要出去观想?先不忙去,我们打听到要紧的事,需面见两位掌教真人。”

走出来的男子道:“我师父正在祭炼飞剑,贵宗掌教真人似已入定,什么事?”

“太微仙宗。”

这个“周兄”听完,立即转身在前:“跟我来。”

泗问城主跟他手下对视,眼中都有疑问,这洞府虽不小,可也算不上大,渐渐显出的人也不多,统共不超过十人,听起来竟像是有两位“掌教真人”携弟子在着,这么点人也敢称掌教真人?太可笑!但想想四个剑修的剑阵,一剑之威逼退他这个化神期,斩杀了一个元婴两个结丹,剑气笼罩半个潮音……

泗问城主觉得事情复杂了,揪着短短的小胡须凝神细看。

两个宗门,五个弟子朝洞府里走,洞府内里不过百丈深,他们四人朝里一走竟走了三圈盘香——

泗问城主脸色一变,心头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危兆,只是在赤之原这样的恶土活出个人样,早已成精,就算没有危兆,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仍然不经思索立即一退。

他这一退又退了半城,人还在退,眼前金光大盛,活像山根被拔,向他倒来一样!

泗问城主来不及感叹来不及救手下,更来不及施展手段,只能强提真元,身外金光如钟,将他自己罩住,堪堪罩住,对面的金光已经扑到,一阵摇晃天地的巨响贯通耳膜心肺,泗问城主喷出一口血摔出。

真元壁障眨眼被破!

而扑来的金光依旧不停,眼看就要把他湮灭,他忽然察觉这金光虽然有灭杀他的威力,却没有丝毫杀机。

巨人落脚,可不会特意去想踩死一只蚂蚁。

泗问城主心念电转:这不是对方高人要杀自己,这是洞府本身禁制被窥探后的反击。

洞府主人甚至有可能还没注意到禁制要杀人!

城主生机十不足一,再次将真元调动形成壁障时,嘶声大吼:“前辈饶命!!!”

金光之下,他的神识被压制在体内送不出去,这一声大喊带着真元之力,还带着不知多少年没动用过的“吃奶”的劲,一嗓子嚎出,满城可闻!

金光及体,泗问城主身前的皮子犹如被割裂一样剧痛,但下一瞬金光消散,天依然黑黑的,浓云遍布,城中灯火如海,一片骚乱……

泗问城主仰面摔出城外,浑似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狠狠砸进雪地里,砸起半天高的雪尘。

他耳朵里轰鸣不止,五官渗血,心思却清明得很——对方听到了他那一声大喊,撤去了禁制扑杀。

好险逃得一命。

那一个小小洞府里藏着的人,比他这做潮音城主的强出百倍、千倍!

良久,也可能就一会,泗问城主耳朵里轰鸣声渐渐止息,一个声音送来:“一个时辰。”

这四个字没头没尾,回话也不知往哪里回,可做得赤之原十个大城城主,泗问城主的心窍可不堵,不敢耽搁立即爬起来,城主府摧毁了一半,他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蓬头垢面地带着一群手下朝他发喊的方向追来。

泗问城主顾不得狼狈,急急调起真元,抹一把脸上的血迎过去。

一见面他夫人就想喝骂,却被他森冷的眼神一看,话憋回喉咙里。

城主道:“我不小心冒犯了高人,朱权,你化回原身,送我去请罪,或许还能免潮音灭城之危。”

一群人惊吓莫名,这种事本不可能发生,就算是卫伍峳打来,也不能一招就把他们城主打傻过去,怀疑城主疯了?但那一脸血和破烂的衣服和胸前皮肉哪里来?

没有人敢吱声,被点出来的朱权化作一只麻羽大鸟,将泗问城主一载,还有几个遁速快的随行在后,一行匆匆飞走。

大半个时辰后,泗问城主率手下跪在洞府外,心头将传来文书的裂魂枪骂了一百八十遍:就不能带上印信什么的,更有说服力点!太欺负人!

不必说,已经信了十成十了。

一万二千里外的潮音城炸了锅,稷菽城相距太远,还平平静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走马贩子多了十几倍?”颜晓棠笑得要岔气,赤之原就没几个有胆打上门来亲眼判断虚实的吗?细作探子扮成走马贩子,城城如此,太可笑。

子车斗在下方道:“说来也奇怪,去年这时候冰还在往厚处堆,低凹处冻至三楼,今年却开始往下减退了。风也比上月小得多,这等迹象,应是夏季要来临的先兆。风雪小,扮做走马贩子最不惹人生疑,怪不得他们如此。”

颜晓棠不笑了:“以前有过相似异常?”

三坟把话接过去:“没有,从来没有过,赤之原的冬夏各半年,分界明显,来早早不出十天,晚也晚不过半月。”

现在还有两个月才到夏季,迹象却提早了整整一个多月。

子车斗道:“往生殿内有天时日历,四公子可要查看?”

颜晓棠不回答,歪着头去看几步外坐着的召南,召南道:“取来,另外……”

他想了一想,神情慎重。

“派人到城内城外各处查探。”

“真人是担心还有细作?”子车斗傻兮兮地问。

颜晓棠一弹指头,从召南身上学来的,给子车斗脑门上一下子:“笨!要你们去查除了天时不对,还有什么迹象,但凡是往年没有,今年有的,都要报来。”

子车斗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吃了打,忙跪下应承。

等子车斗、三坟等人退下,颜晓棠挪近召南,她心里有疑问,等着问召南。

召南本来就是掌教,不知处理过多少颜晓棠没见过的复杂事情,所以召南有精神有闲心的时候,颜晓棠就请师父一道,既是为自己增加学习机会,也存着一层防备。

防什么?

她说不清楚,理不顺畅,只知道鹖央和召南有一些事情,没有对徒弟们表露。

这两位师父时常看望伯兮,总会为伯兮号一号脉,这本来很正常,吞月赤髓剑体难得,总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挽回。

从情分上说,召南、鹖央对伯兮也都有些师徒情谊,担心伯兮,为伯兮多操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可颜晓棠就是安不了心,想要追究,又没有迹象可循,实在没道理。

召南是心里有事逼都逼不出来的那种,要不颜晓棠早就耍赖逼问了,问不出,试探无益,心底不安,只好多多亲近,看召南会不会糊涂一下,把不想说的说漏嘴……

她安静等着召南,召南手指动了一阵,对她笑笑,气度安如山岳。

“肚子里有话,憋着不难受么?”

“师父,我有什么好难受的……”颜晓棠先示好,“你那伤难好,还卜算什么?耗心神你都不难受。”

召南待颜晓棠总是跟其他徒弟不一样的,这是个娘胎成精,出世就为闹腾的,笑道:“你以为我闲呢?”

这是要开口了,颜晓棠忙乖乖的倒茶,奉上,再做出很老实的倾听样子。

召南摇摇头,再装也老实不了。

不过有些话,不好跟其他徒弟说的,确实可以跟颜晓棠说。

“一把天吴剑,将四宗掌教聚往将翳城,我以为赤月是借伯兮做引子对付四仙宗,但摆渡人是我宗前辈,又独独针对伯兮,这才把猜测放下。可是现在,有可能我们这四人又都到了赤之原,这只是因前情而起的后果,还是不独有偶,非巧合?”

不是巧合,就会有更多的线索,更多的“非巧合”,所以子车斗没当回事的天时节气,召南却看得很慎重。

话说得简单,颜晓棠听明白了,想了想道:“师父把赤月和摆渡人看做一边的,万一赤月是赤月,摆渡人是摆渡人,两不相干。”

召南点头叹息:“摆渡人不肯说明,赤月又藏头露尾,不好猜,不好想。”

其实单单他们知道的,已经很是骇人了:摆渡人偏心太微仙宗,即使偏心还是不说,那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一道分神或者残念,为了附身就把月出的肉身境界拔了几个大境界,一现身丹霞相随,正主是太微仙宗飞升前辈的可能性很大,这样的一位前辈,他不能说的事……细一想,心惊肉跳!

颜晓棠突然间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那位能够破开境天,将月初送来赤之原的摆渡人坚决要伯兮死。

当时在召南、鹖央、三品等至尊修者眼中,伯兮已经死了,这位摆渡人却好像知道伯兮还能回来,一再坚持“伯兮必须死”。

召南会不会因为摆渡人的身份有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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