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手术很成功，肖艾杰重新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整整五个小时的手术，厉衡举起手术刀的一刹那，盯着手术台上已然获得新生的孩子，忽然有些恍惚。
曾经，几何时，他的梦想还是救死扶伤。
和死神的争斗，争分夺秒，他是疲惫又乐在其中的。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悲天悯人，都适合被妥善安放。
就像，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会因为自以为是的选择，而从此错位。
没有卖后悔药的，而他也未曾后悔过。
他家老爷子经常说一句话，失去的都是侥幸，留下的才是人生。
可是他的侥幸，是他最大的不幸。
有护士鼓起勇气提醒沉默寡言的医生，“可以推出去了吗？”
厉衡点点头，带血的手套，依旧高高举着，退后几步，眼睁睁的看着护士开始忙碌。
他妈的救人太累了，而杀人却那么容易。
五个小时和一秒钟的对决，看似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肖艾杰被推出去，他沉默着走到秦北浔身边，“不欠你了。”
秦北浔脸色苍白的笑了笑，“从来都不欠。”
他欠的人，不在这里。
厉衡伸出手，秦北浔淡淡一笑，将手放在上面，在他的拉力下坐起来，厉衡问他，“可以走吗？”
秦北浔颔首，“没问题。”
秦北浔慢慢走出手术室，等了好久，不见厉衡出来，在顾南初的搀扶下去了肖艾杰的病房。
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被接来的，坐在床边看着肖艾杰抹眼泪，想必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秦北浔忽而就觉得没意思了，他牵着顾南初，走出氛围压抑的病房，却在楼道里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秦小北。
顾南初分明看到，秦小北出现的一刹那，秦北浔脸色都变了。
“哥，嫂子，我来看看孩子。”
“还没醒，你先回去。”秦北浔皱着眉头，很不留情面。
“今天院里没要紧的事情，不耽误工作的。”秦小北温声细语的解释着。
“小北，擅离职守不是好的习惯。”
“仅此一次而已。”
“小北……”秦北浔还想说话，就被顾南初捂住嘴巴，顾南初抱歉的冲秦小北笑了笑，“在一号病房，这会儿麻醉应该还没下去。”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秦小北对任何人都温和，可偏偏是这种温和带着浓厚的疏离，好像什么事情都进不了她的心里。
喜怒哀乐，都是一种表情，或者说根本不可能从她的脸上探知她的喜怒哀乐。
超凡脱俗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秦小北告别两人，身形越来越远，秦北浔垂眸，同时眸子里划过一抹黯然。
有些人，注定没好结果的，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
何苦作贱自己呢？
顾南初挽着他的胳膊，“秦北浔，你怎么了？”
秦北浔摇摇头，“饿不饿，我陪你去吃饭。”
顾南初停留在原地，倔强的抿唇，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秦北浔幽幽叹了口气，抱住她，“事关别人的隐私，原谅我不能说。”
是真的不能说。
顾南初半天没说话，只是最后闷闷的用鼻音道，“你们家人好像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秦北浔抱紧了他。
其实他也有，如果可以，那个秘密希望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只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好，承受道德的无声的谴责，承受母亲偶尔的叹息，承受伦理可能带来的一切苦楚。
“秦北浔，你别抱那么紧，我有点喘不动了。”
“……”
*
肖艾杰术后恢复很快，没有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加上年纪小，身体的很多机能都处于成长阶段，情况很好。
对秦北浔而言，另一个好消息，就是，他家初初被录取了。
再次从面试中脱颖而出，正式成为了检察院的一员。
而顾南初即将面临的，就是全面体检。
她郁闷了好久。
这天，跟秦北浔一起来到公司，坐在会客厅看他办公。
怪不得人家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他侧面对着她，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眸，挺立的鼻梁，性感撩人的薄唇，完美无缺的下巴，单单看一眼，就是恩赐一般。
造物主最满意的作品，也就莫过于此了。
半晌，秦北浔终于忍不住放下钢笔，“顾小姐，你的目光，总是给我一种恨不得立刻吃了我的错觉。”
顾南初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的眼睛，犹如一汪深潭，可以让人坠入其中，却可见到星光明媚。
狡黠的眸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呆萌可爱，“秦先生，这不是错觉。”
偏偏说出来的话，那么有诱惑力。
秦北浔的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了几下，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坐在顾南初身边，顾南初立刻翻了个身，坐在他身上。
呃……吊在他身上。
“秦先生，明天就是体检的最后一天了。”
“嗯？”显然，他并没有秒懂顾南初的意思。
“秦先生，你知道体检的项目吗？”
“怎么了？”
“心电图，会把电极板放在胸上，真的是胸！还有B超啊，会在肚皮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顾南初扭了扭身子，“秦先生！”
“嗯！”秦北浔淡淡的睐了他一眼，“常规检查而已，别怕。”
顾南初：“……”
呵呵，我怕你奶奶个腿！
如果不是怕把自己怀孕的事情查出来，至于她在这里勾引他么！
“那好吧，反正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个屁啊。”顾南初傲娇的从他身上下来，顺便还踢了他一脚，“说不定还能勾引个医生小哥哥，天雷勾地火的来一炮。”
“顾南初！”她还没有坐稳，就被他捏住了身子，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试试？我保证打的你屁股开花。”
“呵呵。”顾南初斜眼瞪他，“你还要打我？我就说，我想和年轻的医生小哥哥约……”
炮还没有说出来，屁股上真的挨了一巴掌，声音很大，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儿，可毕竟是实实在在招呼在小女人身上的。
顾南初愣住了。
转瞬间，“秦北浔，你变态啊，你竟然打我屁股！老男人，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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