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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沈箬心江介 > 第156章 不再成为他的麻烦
 
可怕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伤害我、打击箬心的心脏……

自己的感觉倒是其次了,可小允敏感,自尊心又极强,以前没有爹地他都耿耿于怀,她不能让那些媒体用“私生子”那样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孩子!

箬心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只能被动地、无助地,尽全力用自己纤弱的身子护住嚎啕大哭的小允。像一只过街老鼠般,在偌大的房子里仓皇逃避镁光灯的捕捉。

直到徐妈带着保全冲进来,把所有的人赶出了江宅……

箬心抱着小允,缩在沙发最角落,久久地,一直维持这个防御性的姿势。

感觉到人都走了,小允才战战兢兢地从母亲怀里探出头。

“妈咪,刚才那群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不停地拍我们?好可怕!”

小允稚嫩的同音把她疼痛的心再次撕成一片片。

箬心心疼地把小允按到自己胸口,手臂紧紧环抱住小允,全身因后怕而瑟瑟发抖……

“箬心小姐。”

徐妈悲悯的声音传到箬心耳中,箬心缓缓抬起脸,泪已淌满了双颊。

“徐妈……”

箬心伸手抱住老妇人,像小允一样,再也承受不住地大哭起来。

徐妈也深受感染,三个人抱成一团,哭得伤戚。

“别怕,待会儿少爷来了,我们把这事告诉少爷,少爷会有办法处理的。”

徐妈不断地柔声安慰,却再也止不住箬心的眼泪……

“没用的……台北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来了……明天就会上报纸头条……我、我不想连累他……”箬心心慌意乱地不住摇头。

徐妈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照刚才的情形看,她心里也没了底气。

箬心的清醒,让徐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了。

“没事的,没事的,相信少爷总是有办法的。箬心小姐、小少爷都别哭了。”徐妈轻拍箬心的背,忧虑地深锁眉头。

徐妈把沈倩怡带一帮记者冲进来的事和江介说了,江家命令各大出版社联合封锁消息,各出版社的社长都碍于江介的面子,都不敢报道。

这次的事是被压了下去,可箬心却自此之后心事重重,常常呆呆看着窗外飘零的枫叶,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终日愁容满面,郁郁寡欢。

一次能瞒下来,那两次呢?沈倩怡的性格她太了解了,如今阿介取消同沈氏的婚约,切齿的仇恨,沈倩怡岂会善罢甘休?

穷途末路的她会怎么做?会不会再次做出破坏他前途的事?

她摇头,再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从前至今,她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自己会影响他的前途,如果将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反复揉摸指上的钻石,放眼萧瑟的叶落秋景——

真的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吗?

沁凉的液体滴在手背上,透入骨髓得冷。

也许她当真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人,不管如何拼死挣扎,都逃不过宿命的摆布,应了那句话——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夜晚,箬心哄小允睡熟。

“今天,小允要留在我们房里吗?”

江介习惯性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蜂腰,在她耳边发出男性温醇的磁音。

箬心的身体蓦然一阵僵硬,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他温存的拥抱,她是那么贪恋。

“嗯?”

江介轻问了一声。

他近日特别忙,有时不回来,有时回来都很晚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箬心任由他抱着,半晌,才缓缓道:“今晚,就让小允睡在我们房里吧。”

也过不了多久,她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他们能相处的日子,也剩下这么几天。

“真扫兴,有那小子在,碍手碍脚的。我最近忙,很少能来一趟。”江介吃味儿地抱怨。

箬心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你今天是怎么了?”

江介转过了她的身子,深睨住她心事重重的小脸。

箬心别开眼,木然地盯着桌角发呆。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一定是小允那小子折腾的吧?”

他没多想,因为她的疲态是因小允而起。

箬心抬起头,复杂地望着他,然后又垂下头,轻“嗯”了一声。

“你不用那么卖劲,累了就把他交给徐妈,自己多趁空挡休息。”江介别有用心地建议。

箬心沉醉地看着小允的睡颜,痴痴地说:“我不用休息。”

江介望着没听懂他意思的箬心,抡起坏笑。

“不好好休息,晚上怎么有力气陪我运动?”

箬心这次算是听懂了,脸不自觉地红起来。

“阿介……”

“嗯?”他附在她耳边,呼吸逐渐沉浊起来。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箬心犹豫道。

“想问就问啊!”他理所当然。

箬心敛起水眸。

“你和倩怡解除婚约,是因为我吗?”

“恩哼,差不多吧。”他随意地轻哼,专心享受她脖颈间香馥的气息。

“但……它会给你带来麻烦是不是?”

江介皱起眉头,冽眸微觑。“为什么这样问?”

“会的,是不是?”

她深情地凝望他的眼。

江介怔了怔,突然释然地轻笑:“类似上次沈倩怡找人曝光我们关系的事?那纯粹是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可箬心并不这样认为。

“你怎么可以肯定呢,万一曝光了怎么办,你的事业会受到影响的!”

江介挑起眉,盯着不断问他奇怪问题的箬心。

“这些事再困难也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他温柔地道。

箬心垂下眼——

果然后果会很严重。

她留在江介身边,对他不仅没有裨益,而且还是个负累。

“你真的决定不娶倩怡了?其实之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了。”箬心漠落地道。

江介微愣,叹了口气,徐徐说:“你到底是听说了,婚事我是故意让沈倩怡信以为真,放风出去的。”他语气沙哑低嘎,因不自然而语速过慢,突然懊恼地说:“Shit!和你说这么多干嘛,反正婚事已经取消了,至于其他的事现在我还不能和你解释其中缘故,总之你相信我。”

箬心胸口一阵暖热,随后却更加重了苦涩。

“你不相信我?”见她不答,他挑起眉问。

箬心摇头:“不是,但为什么?你可以不要顾虑我的感受的。”

江介紧睇住她,她这副小媳妇儿样的可怜模样简直把他扰得心痒痒。

他俊脸紧绷,嘴唇轻柔抽搐,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还是学不会向她剖析内心。

那种缠绵做作的肉麻话,完全同他绝缘。

对于女人,他向来只需勾勾手指,就会有成群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感情来得太过轻松,他早就失去了讨好异性的自然属性。

“阿介,对不起……”

箬心流着泪,没头没脑地说。

“怎么又哭了?看我为你连婚都不结,感动了?”江介打着趣,笑睨她的泪容。

“嗯。”

箬心柔顺的应声。

她是感动,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情愫。

“觉得感动,以后就乖乖在家呆着,别给我惹麻烦,知道了没?”

他性感地扬起嘴角优美的弧线。

箬心呆望着,半天,才愣愣地点头。

心里,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绝不会再成为他的麻烦,从今往后……

浦兴区的别墅,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陈姨?”

当箬心见到三年未见的老妇人,不由得愣住。

“少奶奶……”

眼眶含泪,陈姨凝望她,过了好久,才愧疚地叫了她的名字。

三年里,陈姨苍老了很多,虽然还有当年的干练和精明,但显然身子没当年那么硬朗了。

心中一时心酸,箬心赶紧过来扶住她。

“陈姨,您快进来坐!”

“少奶奶,老妇受不起!受不起!”陈姨惶恐地直摆手。

“陈姨?”

陈姨定睛看着箬心:“少奶奶,您可还为当初我诬告您的事而恨我?”

箬心唇角微颤:“陈姨,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少奶奶!”陈姨的眼泪挂在脸上,苍白的脸色更显沧桑。“少奶奶,是陈姨对不起你啊!害你和小少爷流落异乡这么久,如果当初知道你已经怀了孕,就算她用枪指着我,我也不会说谎诬陷你!”

“她?”箬心不由后退数步,“是谁?”

陈姨抬起头,嘴唇颤动得厉害。

本次来她就是要向箬心坦白一切,还她公道的!

“是沈倩怡,你的堂姐。”

“你和她串谋?”箬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虽然已有怀疑陈姨的口供是和倩怡有莫大的关系,可当她亲口承认时,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陈姨痛苦地点头:“她抓住了我和江老爷的一段往事做把柄,其实我明明亲眼看见是她亲手把江老爷推进泳池,但却没有勇气出来指认……”她抽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呜咽道,“后来……后来她见江老爷成了植物人,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于是就又动了歪念,想一石二鸟,顺便栽赃给你,她还圆了当江少奶奶的愿。她知道自己的话在少爷心中没有分量,就找我做她的同谋,我、我因不想让以前的丑事被少爷和比特知道,所以就违心地配合了她……”

说到这,陈兰已泣不成声。

箬心眼中泛着泪光:“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三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为三年前的罪行而忏悔。你离开江家后,我就告假回乡,在那里吃斋念佛,祈祷你平安,但越是静心礼佛,就越对你愧疚难当,无法逃脱心灵上的折磨。”她目光清淡悠长,唉了口气道,“前几天比特来乡下找我,告诉你回来了,还为少爷生了个非常可爱的儿子,都长到三岁。他问起我当年口供的事,我这次是专程回来找少爷说清楚的。”

事实让箬心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可……可阿介知道后,你怎么办?比特怎么办?”等她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陈姨最担心的不就是她在这两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中的形象吗?

她倒反而平静了,淡漠地笑道:“让他们认识真正的我,总比一直认识虚伪的我好。”

“但如果婆婆知道了这事,你们几十年的姐妹之情可就全没了,我知道,她对你们的情分还是很重视的!”箬心皱紧眉头。

陈姨定定地看着她,叹息:“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姑娘,你蒙冤受屈这么多年,得知真相后竟然句句问得还都是别人。”

箬心握住陈姨的手:“陈姨,我不傻,也许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我并不觉得真相有那么重要。每个人都有不愿被人揭开的疮疤,会牵扯进你,还害得老爷被推下泳池昏迷不醒,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她望着陈姨,纯净地展笑,“就让你的伤口再次愈合吧,揭开它会很痛,阿介和比特,甚至对于婆婆都是,有些事适合永远掩藏起来,最好就让它烂在心里。”

陈姨怔怔地盯着眼前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历经沧桑的眼里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这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

她抹泪感喟:“你们两姐妹一同长大,怎么性格脾气会这么不一样。一个永远只想着自己,自私自利;一个永远只想着别人,谦虚宽容;这么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堂姐妹。幸好听比特说,你和少爷又和好了,如今我只能说,少爷会选你,真的很有眼光。”

箬心复杂地笑笑:“陈姨别那么夸我,也许你早几天告诉我,我还会怨恨,但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反正要放手了,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一点。”

“什么……放手了?”陈姨诧异地皱起眉。

箬心幽然地摇头轻笑:“答应我陈姨,这件事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不管阿介和比特怎么问你,你就一口咬死,当年是我推的公公,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箬心,现在实情我都和你说了,怎么还能冤枉你呢?”陈姨费解。

“就照我说的做吧,就当陈姨你补偿这些年对我的亏欠。”箬心漠然低下头。

陈兰满脸诧异地盯着她,眉头不自觉越蹙越紧。

五天后,一个深秋的午后,箬心准备正式离开。

在这五日中,她对江介予取予求,不管他有什么要求,她都尽全力满足。

考虑到小允的抚养权他断是不会放弃的,依他疼爱小允的程度,他应该会是个称职的好父亲,绝不会亏待小允。而且相较于她,他能给小允的优越成长条件是她不能比拟的。

所以,她决定把小允留给江介,净身出户。

她将成为他生命里匆匆而过的一个过客,也许多年后,成为被他淡忘的众多女人之一,就像十八岁时的她。

她不怪任何人,怪只怪她一无所有,不能带给他任何。

她能为他做的,只有不再拖累他。

此生能够让这么平凡的自己和他相遇,嫁给他,并为他生下小允,已是得上天特别的眷顾。

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温暖亲切,一个小摆设,都似乎充斥着感情。

可从今日开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再属于她。

离别的字眼哽在心头,依然显得那么困难。

走前,箬心悄悄走进小允的房间,他有午睡的习惯,正睡得酣。

箬心轻轻坐在他身侧,搂着他亲了一阵,难舍的泪珠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以后妈咪不在了,小允要听爹地的话,不可以吵爹地工作,要每天按时睡觉,还有,不可以挑食哦……”

她在心中默念,仿佛怎么交代也交代不完似的。

小允嘟着嘴,睡梦中的他动了下,胖乎乎的巴掌肉在箬心手背上磨蹭着,似乎是给她回应。

箬心忍不住去摸儿子的脸蛋,想到这辈子真的无缘再见了,心里宛如刀割。

人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得到的东西,就算失之交臂也不会觉得太可惜;可是一旦曾经拥有过,否则以为可以拥有时,失去就会让人倍感悲伤。

“妈咪对不起小允,以前让小允没有爹地,经常被同学们欺负,现在又要再离开你。不过爹地有地位,没人再敢欺负小允,爹地会把小允保护得好好的。”

箬心轻揉着小小允的背,小允打小就喜欢她这样哄他入睡。

她的目光小允脸上流连不去,瞧见儿子,就像看见了缩小版的江介。

长辈们都说,女人如果心里有自己的男人,生出的儿子会很像丈夫。

或许,她是太爱他了吧。

爱得走火入魔,即便明知自己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俯下身,轻柔啄吻小允的脸颊,仿佛要把剩下的吻全部要走。

此去以后,她将是抛弃自己儿子的坏妈咪,小允已经开始晓事了,往后他必定会恨她的。

小允还是翻腾了,这说明他快醒了。

再不走,等他醒来后,便走不掉了。

念及此,箬心狠下决心,拖起整理好的行李箱,离开浦兴区的别墅。

轰隆隆的一阵闷雷,倾盆大雨瞬间而下,在瓢泼的雨中,箬心像是无知觉的木偶,缓缓在路上走着。

下午突来的大雨,让江介有借口取消掉同徐恒集团董事长打高尔夫的安排,他驱车开往浦兴区的家里,唯一可以喘息和放松的地方。

因为下雨的缘故,下午三点多天黑得就像七八点钟,滂沱的暴雨打在车窗,模糊的水汽沾在玻璃上,前往的景物都不是太清晰,但急欲要见到她,给她惊喜的心情却让他仍然以70码的速度飞驰在路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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