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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盛迟暮任胥 > 第40章
 
任长乐挣动了一下, 眼泪如珠子似的被逐颗推下来滚落。

眼前这个陌生的萧战让她感到害怕,被掐住下颌,好一会儿任长乐推开他, “送本宫回去!本宫要回长安!”

“晚了啊公主。”萧战冷冷地笑着, “从出了白石山,你就已经到了关外, 回不去了。公主,萧战不傻, 不会在给你机会的时候, 让你有了回去的念头。”

所以一路以来, 他始终温柔以待,直至此刻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任长乐咬住了嘴唇,声音颤抖, “你心底的那个人,是盛迟暮对不对?”

她嫉妒盛迟暮,嫉妒她嫁给皇弟,被他那么宠着, 父皇母后将她视作亲女儿一般对待,就连萧战的心里都……不,她不能再想着萧战。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他温柔深情的假面底下满腹算计,全是阴谋。任长乐拂了拂额头上一支凤钗,颤抖着摘下来抵住了额头,“我告诉你, 你既然这么说,那你休想得到我。你不是想让我做人质么,你做梦!”

萧战偏过头,“公主知道,为什么明明长宜公主才是皇帝和皇后的亲生女儿,我求娶的,却是你么?”

因为她傻。

萧战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因为你舍不得死的,你跋扈蛮横,却不如长宜刚烈,你想活着,比所有人都活得更好,但前提是你活着,所以你不会轻易了结性命。”

最后一块甲胄被人戳穿了,任长乐无神地抬起头,萧战这个人,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了解她?

萧战上前来,要拿掉她手里的金钗,任长乐挣扎着退了一步,衣衫不整,红妆凋零,却还拉着衣襟警惕防备地盯着他,“你别碰我,不然我真的死给你看。”

“真是个骄傲的公主,不过,”萧战笑意一凝,大约头回在这事上被人拒绝,压了一股恼火,阴沉道,“公主真当我稀罕么?”

他转身走出白帐,任长乐听到翩飞的帐帘后萧战冷然的声音:“去镇上买个女人回来。”

任长乐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攥着金钗仰面倒下来。

未免萧战再回来,她将手里的钗握得牢牢的,连睡梦中都不肯撒手。

后来任长乐是被女子尖锐痛楚的叫喊声惊醒的,仿佛就在隔壁帐外,两个人影在交缠,萧战轮廓锋利健美的身躯在一起一伏,女人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欢愉,只有惊恐和痛苦。

任长乐以前听宫里的嬷嬷说,这等事男女做来是人间极乐之事,她心里也向往过,找个爱她疼她的夫君,相夫教子一辈子,纵然他一辈子庸庸碌碌,可只要他心里装着的是她一个人,这就够了。

所有人都骗她,都骗她!

要是以往的脾气,哪个姑娘被人如此强迫欺辱,她早就甩着鞭子冲上去了,可是她不敢,任长乐只能将手塞到嘴里,用力堵住自己呜咽声。

野外风声凄紧,一股脑灌倒帐子里来,吹得她瑟瑟发抖。

半个时辰之后,那女人哑了没声了,萧战闷哼着,一掌打在女人脸上,“啪”一声,冷笑道:“怎么不叫了?”

女人哭着颤抖着,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指甲刨着他的脖颈,誓要与他同归于尽似的,萧战冷眼捉住她的手,沉身用力一掼,女人呼痛几声,一下子便哑了没了声息。

任长乐蜷缩着,沉默地听着,狐裘里发出嘤嘤的哽咽声。

她到底为什么看中了萧战?此刻她自己都没答案。

这晚她模糊地睡了一个时辰,翌日,任长乐脸色苍白地出去,素手打起帘拢,忽惊见一具女子尸体横在脚下,任长乐吓了一跳,那女人已死去多时,身上一片狼藉,连件衫子也没穿,就这么横尸郊外,任长乐的脸瞬间惨白,胃里只剩下要呕吐的恶心,只见萧战已骑在马上,扬着马鞭,那眼神,有挑衅,也有警告。

任长乐将唇咬得死紧。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让他得逞。

就算最后依旧难逃一死,她也要死得体面。

萧战骑马而来,将任长乐抄手拉上马背。前一日,她在马上还带着欢喜和憧憬地抱着他的腰,眼下她却恨不得两人都马背上滚下去,不情不愿,萧战自然要将她看严实了,将任长乐放到前边,唇角微微上扬,“清晨送给公主殿下的礼物,还满意否?”

任长乐冷着脸,因为死心了,也不惧怕他,“萧公子戳破了面具之后,打算如何安置本宫?”

萧战呵呵一笑,搂紧了她的腰肢,策马往前奔去,原野里冬风如刺骨寒霜,刮得脸面生疼,马后青山如黛,马前一片死灰荒土,任长乐知道自己快要到平南府了,隔了许久,萧战才答道:“公主殿下严重了,你还会是平南王的儿媳,我想我大哥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了,应该是愿意接纳你的。”

萧战的兄长名唤萧齐,是个身份地位都十分尴尬的世子,因为四弟锋芒毕露毫不收敛,而平南王宠妾灭妻,偏疼小儿子萧战,所以王妃同萧齐都不好过,萧战这是想随意将自己打发了。可萧齐大她整整十岁,她才不愿跟着他,大不了她……

任长乐手里攥着金钗,她不信萧战看不出来,所以他一直绷着身子,一旦她动手,也许顷刻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心如擂鼓,想了许久,都没有一击即中的法子,只能撤了手按捺住。

此时离平南府只剩下不到两日的马程。

……

盛迟暮的车马经过大半个月已经到了西峻山,天色太晚了,浓烟裹挟着峰峦,露出刺目的山巅,晚来星子明灿,女眷们下马休憩,到野外的驿站里暂住。

这个驿站是官府修建,来往钦差官员、官家女眷,只要有御批文书,都可以落脚。

齐嬷嬷却忧心忡忡,道:“县主忘了,上回咱们在西峻山便遇上了刺客,可见这地儿不太平,咱们还不如多赶一程路。”

盛迟暮摇头,“车马疲乏,人也疲乏,咱们坐在车里都嫌累了,他们赶车的骑马的定然更累,嬷嬷放心,没事的。”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上回西峻山那群人压根不是刺客,而是任胥派去吓唬她的。

可一想到他,又一发不可收拾了。

落了脚休憩,盛迟暮走得久了,已经连着三日没有沐浴,这日夜里好容易有了浴桶,洗浴了一番,便早早要休憩,她走过去吹蜡烛。

院落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将门吹开了,她只穿了层薄衫,一股寒风倒进来,她柔弱得像朵丁香花般的娇软身子禁不住退了一步,蜡烛也被风吹灭了,只见窗外隐约的星光,模糊地照见一个修长笔挺的人影。

盛迟暮拧眉,拉住衣衫道:“你是谁?”

那人看着她不说话。

盛迟暮又道:“你不说我喊人了。”

他忽然笑出声来,“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个熟悉的声音,盛迟暮微微吃惊,“你……”

跟着人便被横抱起来了,她长吐出一口气,“任胥,你怎么来了?”

盛迟暮对自己名字唤得原来越顺口,任胥满意地翘起嘴唇,“想你了就跟来看看,暮暮,想我没有?”

他说话时,热雾都飘在她脸上,盛迟暮的耳根沁出了粉,抓住他的衣襟,轻声道:“想了。”

任胥被两个字撩拨得心猿意马,盛迟暮却又道:“西峻山离长安还有点远,我们虽然坐车,但脚程也不慢,你晚出发一日,都要疾驰才能跟来。”末了,她扬起头,“是不是很累?”

任胥听她全是柔情蜜意的话,哪里觉得累,一身的风尘尽扫,摇摇头笑道:“不累,我就比你晚出发两日,带着阿三阿四他们便来了,送你出了西峻山,我就折回去。”

“可是皇上和皇后……”

任胥“嘘”一声,低头堵住她不休的嘴唇,温言笑道:“不用管他们,我只管爽我的,要怎么来便怎么来。”

他嘴里说些不正经的,盛迟暮正想砸他的胸口,不留神又被扔到了床榻上。

一晃眼又是半个月不见,任胥想得紧,这一晚盛迟暮过得无比煎熬,里里外外都被吃了个干净,到了翌日午时,还没从床榻上起来,齐嬷嬷打了水来唤她洗漱,只听到盛迟暮妩媚喑哑的喊声,木床吱呀摇晃的声音,齐嬷嬷哪里听不出来里头在做什么。

她昨晚便听说太子到了驿站,没想到当真跟来了,真是粘人。齐嬷嬷心里一跳,偷笑着转头又离开了。

盛迟暮香汗淋漓地靠着任胥的胸口,终于是云销雨霁,他也汗透了,餍足地舔着唇微笑,盛迟暮咬唇打他,任胥便任由她打,一副只要能快活被她打死都心甘情愿的神情。

“任胥。”

任胥听着,心疼暮暮嗓子都哑了,却觉得别有韵味,如果不是没有用饭,他觉得自己能久战不殆。满意听着,便应道:“我在。”

盛迟暮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得很快,她忽然特别安心,这么久的路,还能有他的陪着走一截,柔蜜在心底一荡漾,有些话便不由自主地出了口,“你来了,我便觉得什么都好。”

就算穷山恶水,也是柳暗花明。任胥你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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