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 徐总将左语单独留下。
“左语，如果我让你做组长，你愿意更改曾和我说过的想法吗？”徐总笑眯眯地问。
左语不假思索道：“抱歉, 徐总，我的规划一直都没有变过。”
曾经假期左语来这里上班时, 徐总私下找左语谈过，说愿意培养她, 代价是左语毕业来这里入职，签订长期合同。
当时左语就拒绝了, 她假期打工一方面是为了钱, 另一方面也是累积经验，希望毕业后能够直接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她想成为徐总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员工。
对此徐总没说什么, 只是不会给她晋升机会, 当短期工用。
显然徐总又起了留下左语的心思。
不过左语拒绝，徐总只能遗憾地说：“好吧，那你有合适组长人选放建议吗？”
“大家都很优秀。”左语先将几个同事夸了一遍，最后才说：“程怡姐比较稳重, 我觉得她更能平衡好大家，胜任组长这个职位。”
“我知道了。”徐总微微点头，“你的性子太实在, 只知道闷头干活什么都不说，以后容易吃亏, 个人工作室没你想的那么好干, 到时候挂靠到咱们公司，能给你剩下不少麻烦。”
左语明白徐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并不是客套话，连忙郑重道谢。
以徐总公司的体量，让她来挂靠那就是金大腿主动让抱。
直至左语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还晕乎乎的。
她当然知道个人工作室不好干, 甚至都做好倒闭的可能，但挂靠徐总公司后完全不用担心，哪怕徐总喂她几个小单，一年到头也够她维持生计了。
虽然徐总一直对她很关照，但这种好事居然落到她身上，还有是那句‘闷头干活什么都不说上’的评价，她也没干什么啊。
左语想到顾淮，又觉得不可能，她猜是顾淮举报魏洪，但她工作的事情顾淮哪里懂，更别提到徐总面前说好话了。
不过左语觉得是时候联系顾淮了，如果前天不遇到顾淮，左语也准备这几天去找他。
左语下班回家，走进单元门时看到两个穿着物业工人衣服的男人迎面从电梯出来。
不知为何，左语觉得其中一名身材很瘦的男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不适的低头躲闪，直至走进电梯上楼才觉得放松些。
而一楼大厅，两名穿着物业工人衣服的男人并没有离开。
瘦子扯了扯松松垮垮向下坠的裤子，激动地问同伴：“怎么样，拍下来了没有？”
同伴得意的扬起手机，“当然拍下来了。”
“给我看看。”瘦子抢过手机，脸上露出遗憾地表情，“这么模糊啊。”
“那娘们走的太快，我有什么办法。”同伴耸耸肩，拦着瘦子往外走，“不过你看到了吗，正点诶，金哥到底什么时候拿下。”
“对了，给金哥打电话。”瘦子经过提醒想起来，拨通电话。
“金哥，我们刚查过，楼下两家住户一家是一对老夫妻，只有一个女儿没有一起住，另一户是一家三口，家里的男人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对啊，昨天我看到他按得是楼下的那个楼层。】范金躺在病床上，头顶缠着纱布。
“不住这吧，不过……嘿嘿，金哥，我看到嫂子了。”
金哥听到瘦子提起左语就头疼。
【妈的，就因为这个婊丨子，倒霉遇到个神经病，这段时间先不找她了，你们给我查，那小子到底哪来的。】
“啊……”瘦子有些失落，想着刚刚见到的身影和同伴对视一眼，“金哥，只有一个从小区监控调出来的模糊照片，连个名字都没有，我们怎么查，要不咱们报警？”
【报个屁警，那小子往死里下手，都踩到我的头上，报警收拾他以后我在道上怎么混，呕……】
范金气的骂人，情绪太过激动，坐起身一阵干呕，他忍过难受后继续骂。
【他妈的，这里可是我老家，我的地盘知道吗，给我查，查不出来扔你俩回北区埋了。】
电话被挂断，瘦子不满地和同伴嘟囔，“文安市几百万人，范爷都不敢说是他的地盘，咱们怎么可能查到。”
同伴想了想，点着手中从监控截取的模糊照片。
“你说这人有没有可能……”他用下巴指向身后的楼，“认识啊？”
含糊的话却让瘦子眼前一亮，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嘿笑几声。
这一切左语全无所知，她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许久后她举起手机拨通电话，清了清嗓子，缓缓放到耳旁。
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通，左语演练过的话紧张下忘掉，只好凭着本能说。
“喂，这周末我要去福利院，嗯、浩浩说很想你，一直追着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额、如果你有空的话，能和我一起去吗？”
顾淮接电话时正站在饭店门口透气，他听着电话中左语有些磕巴的声音一阵恍惚。
曾经那个能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左语已经很久没见了。
就像他不曾拥有过。
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好。”
挂掉电话，顾淮听到身后响起一声猫叫。
“喵~”
顾淮转过身看到一直肥胖的黑猫在酒店门口的柱子上舒服地蹭来噌蹭去。
顾淮挂断电话后蹲下身，朝黑猫伸手。
黑猫懒洋洋地转过头看他一眼，转身继续蹭柱子。
顾淮这才发现，黑猫的头顶的白毛和他的小白很像。
“是小白吗？”
大厅的前台喊了一声‘咪丨咪’，黑猫迈着高傲的步子过去吃猫粮。
顾淮站在原地轻笑一声，“离开我也好，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小顾？躲着不见人可不行啊，内向就多锻炼嘛。”徐总上厕所回来看到顾淮，醉醺醺地走过来抬手要去揽顾淮的肩膀。
顾淮没说什么，落后徐总几步的人先过来截住他。
“我的学弟我知道，别管他，走，老徐，咱俩继续喝。”
顾淮看到是他学长的老板架住徐总后对他比了个手势，挥去脑海中的想法笑着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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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顾淮开车去接左语。
路上他注意到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几次出现在后视镜中，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左语正在玩游戏，她感受到忽然加快的车速抬头看眼顾淮，把游戏开到最大声。
车厢中充斥着游戏欢快的音乐，顾淮几次转弯甩掉面包车后，他大声问左语：“声音这么大不吵吗？”
“不吵啊！”左语顶着游戏音乐大声回：“我今天坐的是哑巴的车，所以想要热闹一点。”
左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顾淮接到她后就一句话没说，就连她上车时主动打招呼顾淮也没回。
顾淮喉结滚动，攥着方向盘的手悄悄用力。
他干脆又不说话了。
游戏声掩盖住他攥动方向盘发出的咯吱咯吱响，等车子停到福利院门口，他再也忍不住，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左语。
左语玩游戏本就不专心，屏幕上的人物死了又死，饶是如此她还是吓了一跳。
手机掉到她的腿上，她眼看顾淮迅速靠近以为是要亲过来，紧张地瞪圆眼睛。
却不想顾淮在最后关头错开，只剩滚烫呼吸抚过她的颈侧。
咳哒——
顾淮解开左语的安全带，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嗓音却带着不同寻常的低哑。
“下车吧。”
“你……”左语红着脸下车甩上车门。
顾淮独自坐在车上，抬手按住眉心，轻轻调整呼吸。
片刻后车玻璃从外面轻轻敲击，左语撇开脸站在外面别扭地问：“走不走？”
顾淮看向左语的眼神无奈，他答应陪左语过来就是自我折磨。
许久没来福利院，顾淮发现小孩子中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又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上次和顾淮一起玩画画游戏的浩浩还在，小男孩一眼认出顾淮，高兴地打招呼。
再玩幼稚的游戏，顾淮全然没了轻松心情，只觉耳旁小孩子们的玩乐声太过吵闹。
顾淮看到左语倒是一如既往的开心，和小孩子蹦蹦跳跳地玩出一身汗。
当左语小跑过来时顾淮不禁眯起眼睛。
“顾淮，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的手机没电了。”左语说着抬手擦额头上的汗，见顾淮盯着她不说话，疑惑地伸手。
哐啷——
左语只是想伸手在顾淮眼前挥一挥，好唤顾淮回神，她没想到自己的手刚伸过去顾淮就猛地后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顾淮竟然连人带椅子摔倒。
她眼眶发红，从今天见面起就这样，除了在车上给她解安全带，顾淮总是一幅避而远之的态度，连话都不愿多说。
“你就这么不想理我？”
“没有。”顾淮尴尬地起身，掏出手机递给左语，“我只是在想事，你用吧。”
“密码。”左语看到她接手机时顾淮触电般地收回手，眼眶更红。
顾淮垂眼不去看左语，说完密码直至左语离开才松了口气。
他哪里是不想，而是……
“顾淮哥哥，好没好啊！”浩浩等不及扯动顾淮的衣角问。
顾淮对浩浩笑了笑，坐回椅子时忽然记起他手机里有记录病情的一些数据。
他心中迟疑，还是没找左语要回手机。
那些记录都没有写明，不会有人看懂，而且左语应该没兴趣翻他的手机。
而左语拿到顾淮的手机，给小朋友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叫他们自己玩。
她独自走远一点背对顾淮的方向，与顾淮想象正相反地低头翻手机。
找到觉得有用的内容时她截屏后用顾淮的账号发给自己再删除记录。
整个过程她都极为紧张，时不时抬头通过柜子上的一个小镜面装饰偷看顾淮。
身后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吓得左语汗湿的手一划，手机掉到地上。
左语连忙捡起手机清空后台，转身跑过去。
原来是顾淮身边的几个小孩子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小孩子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福利院的护工阿姨闻声也赶过来查看。
顾淮被小孩的哭声吵得头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大步出去。
小孩子们见他离开哭声小了些。
“怎么了？”左语拉住哭得最大声的浩浩轻哄。
浩浩打着哭嗝磕磕绊绊地开口：“顾、顾淮哥哥……呜呜……要……死了……”
“别乱说。”旁边的护工阿姨听到连忙呵斥，扯过浩浩对左语解释，“都是童言无忌。”
左语听到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她更想知道浩浩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的。”她把浩浩拽回来轻声询问，“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吗？”
浩浩抬起手指向刚才混乱间掉到地上的画。
福利院门口，顾淮靠在车边烦躁地从兜里掏出烟，注意到岔路口树荫后隐约露出来的半个车头，他点烟的动作顿住。
之前甩掉那辆面包车找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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