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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虐渣能手[快穿] > 第256章 阿淮和言言27
 
【并不是每个生命都是在被期待下降生的, 也并不是每个生命,都愿意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一团漆黑、爬满蛆虫的腐肉就这样质问它的父母。

“既然你们不期待,为什么要生下我?又不是我求你们把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它的父亲给它重重一巴掌, 它的母亲将它提起来仍出门。

从此腐肉没有了家。

腐肉独自爬啊爬,爬啊爬, 爬到学会将身上的臭味掩盖,爬到能将令人作呕的蛆虫隐藏。

有一天, 它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花。

这朵花叫住了它,“嘿, 你好啊!”

“你在叫我?”腐肉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 我就是在叫你,我们做朋友吧。”

美丽的花摆了摆它的枝叶, 翠绿的叶衬得花瓣是那样的红。

腐肉忽然觉得这朵花好漂亮, 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花。

“好啊!”腐肉高兴道,留在了花身边。

可是没多久腐肉就不开心了,因为花太漂亮,总是有很多的朋友。

哪怕花反复的说腐肉独一无二, 腐肉也不开心。

腐肉看了看自己漆黑身躯,又看了看花下面的漆黑土壤。

于是腐肉悄悄的,悄悄的围在了花的一圈, 隔绝其他人来的路。

“你在做什么?”花有些好奇。

“我在做你的土壤,这样你的身边只有我。”

腐肉吭哧吭哧地缩小范围, 它怕花不愿意, 没有立刻将花紧紧围住,而是先围得很大,然后一点点缩小。

果然花只是抖了抖漂亮的花瓣,没有拒绝。

一天天过去, 腐肉不断收缩,终于全部替换掉花的土壤。

漆黑的、溃烂的腐肉小心翼翼用身体滋养着花,期待花能够变得越来越漂亮。

然而,花的叶子开始萎缩,花瓣开始凋零,就连每天凌晨凝结出来的香甜露珠也变得苦涩。

“花~花~你怎么了?”腐肉焦急的问。

“啊……我没事。”花虚弱道,努力想要抖一抖花瓣,可惜动作已经非常微弱。

腐肉越发担心,载着花爬,去找花匠看看花到底怎么回事。

它找到城中最厉害的花匠,花匠只看了一眼就让它走开。

“不用看了,快死了。”

“为什么啊?花之前还好好的。”腐肉缠着花匠问。

花匠奇怪地看向腐肉,理所当然地说。

“花只有在土壤里才能活,在腐肉里当然会死啦。”

腐肉沉默地载着花爬回去。

然后腐肉舍不得地将花埋回土壤里。

重新回到土壤的花果然开始恢复活力。

腐肉远远的躲在一旁,哪怕它身上的臭味变得难以掩盖,丑陋的蛆虫也爬满它的全身,但它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罗医生看完顾淮写的小故事,好奇地问:“为什么腐肉不留在花的身边呢?只要不替换土壤,就可以继续和花在一起啊?”

“毕竟它是一个藏满蛆虫的发臭腐肉啊……实在是难以忍受……难以忍受……”

顾淮脸上温柔的笑如同假面,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也没说出难以忍受什么。

罗医生望向紧闭的病房门,忽然想起曾经治疗顾淮时的这个片段。

“罗医生,怎么办?”其他医生的询问唤回了罗医生的思绪。

毕竟是左语属不顾阻拦自愿和发病的患者呆在一起,他们也没办法。

“别动,我先去联系病人家属。”罗医生阻止护工撞门的动作,转身急匆匆地离开,嘴里嘟囔着:“也许会有意外的效果。”

剩余的医生和护工们面面相窥,只得留人看守后离开。

病房中,顾淮将左语拖进来后就按到门边的墙角,拉开的她的羽绒服拉链贴近,将拥抱变得更加紧密。

左语被挤在狭窄的三角区域,后背式冰冷的墙,身前是体温同样偏低的顾淮,冻得不禁微微发抖。

并且顾淮像藤蔓似得,双臂从她的腋下向后环住,使她双脚离地,而她的腿也被顾淮紧紧勾住。

左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揉搓挤扁的毛绒玩具,被顾淮任性的往怀里勒紧。

她想要出声安抚。“阿淮……你……”

“嘘——别说话。”顾淮低声打断道,继续收紧力道。

可左语实在忍不住疼,不光觉得喘不过气,甚至肋骨好像都要被顾淮勒断了。

“疼,轻一点。”她乞求道。

顾淮终于停下力道,左语趁机呼吸。

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很奇怪,左语完完全全的被顾淮罩在墙角,她踩着顾淮的脚背,头顶能感受到顾淮的呼吸,而她的四肢也被顾淮紧紧箍住动弹不得,耳旁满是顾淮有力的心跳声。

怦~怦~怦~

狭窄的空间不免任何声音都好似放大,左语觉得顾淮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好像体温也在升高。

左语晕乎乎地想,顾淮到底在做什么呢?

很快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硬着头皮试探说道:“阿淮,好像走啦。”

眼前亮了一下,是顾淮转头看眼便快速回过头。

“没走。”

得到猜测中的回答,左语鼻子发酸。

原来顾淮是在保护她。

“真的走啦,我看到了。”左语用很低的气声说。

顾淮同样压低声音小心道:“你不要上当,他们都很会藏。”

“好吧,那我们等一会再看。”左语轻哄道。

顾淮应了一声,两人不再说话。

左语随着顾淮体温的升高已经不再觉得冷,而病房本就有暖气,她还穿着羽绒服,渐渐又热得有些发困。

迷迷糊糊间左语感觉自己被顾淮抱到床上。

她闭着眼主动环住顾淮的腰,“阿淮……”

“你终于来了。”顾淮叹了口气。

“哼,你还问,想让我来还拉黑我。”左语调整姿势舒服地枕到顾淮肩膀上。

她在柴州的那一个月别的习惯没养成,睡觉的时候要是没有顾淮抱着她现在都睡不香了。

顾淮好似没有听到左语的抱怨,转而道:“我看不见你。”

“嗯?”左语睁开眼,望向顾淮瘦了很多的侧脸。

“我以前的幻觉里,没有你。”顾淮收紧胳膊,如今幻觉已经真实到顾淮难以分清,可他一直没办法在幻觉里看到左语。

左语一愣,抬手掰过顾淮的脸与他对视。

“阿淮,我是真的。”

“嗯。”顾淮眼底含笑,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鼻尖摩擦左语的鼻梁。

左语看着顾淮的眼睫放大,眸中的情绪温柔如水,动作是无比的珍惜。

她一张嘴,仰头用力咬住顾淮的鼻梁。

“嘶……”顾淮疼得吸气,却没有躲开,抖动的睫毛下眼神变深。

左语的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松口,满意地问:“你的幻觉也会咬……啊……”

她说到一半眼前天旋地转,被顾淮扑到床上,心里反而放松下来。

这才对嘛,她还以为顾淮住院后转性了呢。

不过顾淮只是将脸埋在左语的颈窝就停下,左语疑惑时听他无奈地闷声道:“有监控。”

左语这才看到墙角亮着红点点摄像头,脸上开始发热。

她干巴巴地说:“那……那就躺一会吧,听罗医生说你失眠。”

“好。”顾淮顺从地调整姿势抱好左语,闭上眼睛。

左语郁闷地抿唇,怎么这么听话,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呢。

可她看到顾淮脸上的疲惫又不忍叫醒,顾淮真的瘦了很多,脸颊有软肉撑着才没有凹陷的吓人,眼下淡淡的乌青,刚才睁眼时也满是血丝。

左语身上还很疼,在顾淮的怀里蹭了蹭,熟悉的怀抱唤起她的倦意,想着有什么事等顾淮睡醒再说吧,反正已经找到顾淮了。

她的鼻息间满是顾淮身上淡淡的药味,夹杂着一贯的清冷气息,却并不难闻,甚至催眠效果更好。

不知不觉她竟然陷入梦乡,梦回小时候生病被母亲送到诊所打点滴,她也是这样安心,期待睡一觉所有病痛都不见了。

顾淮听到左语呼吸变得均匀,睁开全无困意的眼端详她。

片刻后顾淮撑起身,伸手挑开左语的卫衣,露出雪白腰腹上的痕迹。

他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左语以为只要忍痛就好了,却不知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狼狈。

脖颈上勒痕严重,脸上也在混乱间轻微磕碰,而她衣服掩盖的身上更是布满纵横的青紫淤伤。

左语醒来时已经深夜,想起是来找顾淮,可漆黑的屋内寂静一片,并没有其他人。

她掀开被子起床,摸索到门边找到灯,短暂的晃眼后看清果然是顾淮的病房。

只是不知顾淮去了哪里。

左语出门遇到护士,将她领到罗医生的办公室。

她等了一会后罗医生和王之美回来。

“我们走吧。”王之美对左语招手道。

左语连忙跟过去,“阿淮呢。”

“不用担心,已经换了新药,这个时间应该睡着了吧。”王之美顿了顿,继续道:“以后你不要过来了。”

左语闻言停住脚步,“为什么?”

“是顾淮的意思,这次太冒险了,顾淮自己都无法保证不伤害你,你居然还敢靠近,现在顾淮已经转到了封闭区,不许任何人探望,也不单是针对你。”

王之美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左语。

“我送你回去,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你就当顾淮死了。”

左语反过来握住王之美的手,“我想过了,刚刚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要接顾淮回家。”

王之美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何必呢,而且顾淮不会同意,他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才来住院的。”

“太快了……恶化的太快了。”左语难过地说,虽然上午只是和顾淮短暂接触,但她能看出顾淮比没吃药时状态还差,这才过去多久。

“今天是意外而已,如果你赶在顾淮没发病的时候来就会发现他已经好很多了。”王之美并不赞同,甚至有点想笑,怪不得顾淮拒绝她去找左语,只是这样左语就心疼了,那顾淮还怎么治疗。

左语因王之美如此轻描淡写不禁升起茫然,怎么所有人都一副很正常的态度。

这时下班的罗医生已经换下白大褂,在走廊遇到两人问道:“怎么还没走?”

“罗医生,恐怕要耽误您一段时间,麻烦您讲一下顾淮的治疗情况。”王之美转头对左语道:“我不会拦你,有人愿意接手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你还是了解清楚后再做决定吧。”

左语不明所以地同王之美一起和罗医生回办公室。

罗医生找病历时先自我介绍道:“对了,左小姐,我是顾淮的第三任主治医生,之前已经有两任医生……离职了。”

提起之前的两任医生,罗医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拿出顾淮的病历向左语介绍。

“医院收治的很多病人并不愿意来医院治疗,被家属强行送过来。顾淮则不同,他是独自来到医院,我记得那天我遇到过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逛,我把他当成为家属提前了解医院的人,还给他介绍了护士带着参观。

下午我听护士说他来看病挂号还以为是玩笑,没多久警察就来了医院……

是给顾淮看病的医生报警了。”

罗医生手指按在病历上点了点,似是对那名资历高的老医生所犯的错误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第一任医生对顾淮进行诊断时,对他的病情产生了疑惑。

在医生询问问题时都要求患者按照第一印象真实回答,顾淮却每次都要思索一会。

“不好意思,我曾经对自己做过训练,会下意识说出正常答案,现在我自己已经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我的真实想法了。”

虽然顾淮如此解释,但医生心里更加疑惑。

直至顾淮坦白十三岁曾杀过人,并在医生的追问下对杀人的详细过程进行描述,医生怀疑顾淮是想借由精神疾病逃罪,或者因杀人的自责幻想自己是精神病人,所以医生便找理由将顾淮关进房间后报警。

罗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发现左语并无任何惊讶神色,只是双手搅在一起透露出紧张的心情。

罗医生继续道:“不过警方调查显示顾淮口述的死者查无此人……”

既然顾淮都来精神病院了,警方认为是他病后的幻觉,只有那名医生坚称顾淮描述的细节不可能单纯幻想出来,一定有事实依据,最终医院只好让那名医生暂时休假。

有了报警的意外,第二任医生接手顾淮后对他进行保守的住院治疗,了解到顾淮有同住在医院的母亲,经过详细诊断确诊他为遗传性精神分裂。

这类疾病哪怕是遗传性原因也会是经过刺激才发病,只是比常人更容易发病而已。

找到发病原因才能够更好的控制病情,不然达到临床治愈也容易再受刺激导致病情反复。

不过在寻找发病原因时遇到了瓶颈,顾淮记忆中发病那天没有任何异常,也不认为自己受到了刺激。

“发病那天……我也在,的确没什么异常。”左语突然开口。

罗医生点点头,“顾淮说过,当时的医生经过商量决定对顾淮进行催眠唤醒记忆,可惜失败了,还伤害了主治医生。”

旁边坐着的王之美听到这里头疼的抬手按揉额头,“那时我得到消息赶过来,顾淮和我商量出院,他从小就对医院不相信,难得愿意来看病,我问过医生后没同意出院,顾淮就……不相信我了。”

在顾淮住院之初被他写上的家属王之美有权阻止顾淮出院,从那以后顾淮就开始拒绝探视,并且也不再毫无保留的配合治疗。

顾淮的不配合并不明显,他本就有能力伪装成正常人,只是让人感觉他在不断好转,获得更自由的活动机会,去接触其他病人。

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到顾淮的异常,直至有一个病人出院后又复发被送进来,医院才发现顾淮自己偷偷停药,把药拿给同类病人做实验。

吓得院方连夜找顾淮彻谈厉害后将他暂时转到了封闭区。

罗医生忍不住叹气,“虽然没出大事,但是为了警告顾淮,医院就将他转到了封闭区。”

病例翻到这里,上面的文字忽然变得凌乱。

左语之前都只能勉强分辨病历上的字,从这里开始已经全然看不懂了,她又翻了好多页才看到字迹重新规整,只是署名也换成了罗医生。

“转到封闭区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罗医生坦然承认,“这彻底激发了顾淮的抵触情绪,也第一次出现发病外的攻击性,照顾他的三名护工先后受不了压力离职,而当时的主治医生如今还在第三院进行心理治疗。”

罗医生没有细说导致上任医生的离职细节,不过从混乱的纪录看其他人也很难身临其境般地说明。

最终顾淮轮到了罗医生接手,而罗医生吸取前两名医生的经验,改变策略以顾淮的意见为主进行沟通治疗。

“左小姐你白天看到我们控制患者的过程觉得受不了,但这都是顾淮自己要求的,与其说他在这里接受治疗,更像是他自愿关在这里。

顾淮自己回忆说,发病时觉得已经不是自己了,像理智和疯狂不断拉扯神经,以为自己很冷静,但事后回想才能意识到不对。

现在病情他的已经初步稳定,如果不是出现耐药性今天他应该能好好和你见一面。”

罗医生的语气是实打实的遗憾。

耐药性已经是第二次了,但这次因为左语的出现,顾淮明显更快恢复清醒。

但顾淮本人不愿意让左语帮忙配合治疗,强行把左语拉过来只会让顾淮本就对治疗抗拒变得更加抵抗。

左语有些恍惚地问:“那他不能出院吗?我有和他相处的经验,已经知道怎么不刺激他了,定期服药难道也不行吗?”

王之美见左语执迷不悟不禁蹙眉。

“你接他出去又能做什么?”

“我……”左语刚要回答就被王之美一连串的话打断。

“顾淮为了不伤害你才来住院,你还要把他接出来?然后呢?这可不是多一个人那么简单,他连看到你和别人说话都受不了,为了不刺激他你能做到生活中只有他一个人吗?现在能做到以后呢?

而且你不要忘了,顾淮的病不光会反复,还会遗传,你花一辈子去照顾个病人最终什么都留不下,到时候恐怕逼顾淮发病的人就是你!”

王之美说完气得直喘气,左语到底知不知道那句看似轻飘飘的接顾淮出院是多么重的责任。

她看过顾淮刚住院时和医生的沟通记录,十句有八句都和左语有关,如果左语接走顾淮又后悔,那对顾淮才是灭顶之灾。

罗医生跟着温声劝说:“现今医学上对精神分裂无法保证彻底根治,照顾不当很容易出现病情反复,你和顾淮又没有结婚,并且也已经分手了,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左语垂头望向交叠的手背,上面还带着上午不知怎么蹭到的伤痕,血珠已经凝固。

王之美见她失落的模样也不忍在说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今年才大四吧,这么年轻未来长着呢。”

“阿淮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小,不相信我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左语轻声道,抬起头望向王之美,“而我也的确害怕过……”

当在柴州商场看到顾淮毫不在意的引起一楼水池的混乱,左语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只觉得顾淮无比的陌生。

什么时候她最爱的人变得如此可怖,成为了她最害怕的样子?

她看到顾淮上楼回电影院的背影甚至一度想要逃离。

可她后来还是跟过去了,甚至怕刺激到顾淮,连质问都没有。

左语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是病人我不是,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阿淮不喜欢住在医院,那就不住。

我要接他回家。”

————————————————

封闭区的单人隔离房四面墙体都用软饰包围,地面也是柔软的泡沫板,避免患者受伤。

顾淮蜷腿靠坐在墙角,望向昏暗中清晰可见的密密麻麻人影。

新药医院暂时没有库存,要次日早晨去其他医院调取,还需顾淮再熬过这晚。

他抬手搭到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指尖,打破死一般的寂静,心情是入院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会言言已经走了吧,听完王之美帮忙带的话应该不会再来了,也不知上午有没有被吓到,他本想多说会话,但恐怕再说下去就忍不住要开口挽留了。

“你们能变出镜子吗?”顾淮问完自己都笑了,就算真在幻觉里看到镜子有什么用,镜子里也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

难得一次见面也没再左语那留下好印象啊。

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中,时间悄然流逝。

随着太阳升起病房内逐渐亮了起来,顾淮指尖敲打的动作一如既往,等待罗医生来送药后睡个好觉。

敲门声响起,顾淮站起身走过去,从里面拉开门上的小窗。

外面空无一人。

顾淮疑惑地蹙眉,突然一道身影跳进视野。

“铛铛铛铛~惊喜不惊喜!”躲起来的左语忽然蹿出来,嬉笑着问。

很快左语变得有些无措,“你哭什么啊?”

顾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药的副作用。”

左语撇撇嘴,把药和水递给顾淮后伸出手,“你家钥匙拿来,我回去准备,下午来接你出院。”

“出院……”顾淮接过药呆呆的重复,没有多问,从衣领里掏出挂着的钥匙。

左语一眼认出钥匙挂在顾淮曾送给她的项链上,“别摘了,直接把项链也还给我吧。”

顾淮动作僵了一瞬,终于如梦初醒。

他连同项链一起将钥匙摘下递给左语,咬牙道:“项链里有监控,你还是扔了吧,钥匙给你,还有几个月你就毕业了,方便你当工作室,我……我就不出院了。”

“监控?哪里买的?”左语没管顾淮的最后一句话,新奇的提起项链在眼前晃动,“那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不能,我的手机没收了,而且我也没怎么看过几次。”顾淮解释道:“我自己做的,很安全,不会有别人连上。”

“哦。”左语淡淡应道,自然地戴好项链,“你做的更不能扔了,多好看啊,等我下午来接你哈。”

她说完伸手捏了下顾淮的脸,转身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顾淮来不及在说什么,茫然地靠着门板坐下,打开一次药量包装的纸袋,就着水服下。

他去摸已经空了的脖子,没抓到项链还有些不习惯。

还是睡觉吧,等睡醒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如果这是梦,那应该是顾淮做过最美好的梦。

如果这是幻觉,也是顾淮见过最真实的幻觉。

顾淮被罗医生叫醒带到办公室,办理完出院手续后看到走过来举起手链的左语更加发懵。

王之美站在一旁抱起双臂,看似严肃疏离,但自小和她熟悉的顾淮哪里看不出王之美在忍笑。

“你快点接啊!”左语耳朵已经红透了,恼羞成怒的催促。

顾淮接过手链戴到手腕上。

细长的银链是顾淮给左语做项链时剩下的材料,分手后他又做了一个手链。

与寻常手链不同,链子的两端各能戴在手腕上,中间连接着。

当顾淮戴上后,他和左语便分不开了。

“以后顾顾就交给你了。”王之美尽量郑重地说,只有微翘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之之姐再见啦!”左语挥了挥另一只手,拉着顾淮离开。

顾淮落后半步,就这样被左语拽着离开。

等出门后左语才控诉道:“哼,为能带你回家我和之之姐说除了上厕所都带着手链,这么大牺牲你还敢不接?”

顾淮目光扫过左语颈前的项链,最终落到两人牵起的手上。

细长的链子缠绕到手腕,牵着手倒看不出来异常,但只要左语一松手就能显露出来,两个人没办法分开两米以上的距离。

顾淮心口发软,语气有些古怪地问:“上面的铃铛呢?”

“当然被我摘了,你还想要铃铛?”左语瞪圆眼睛,似是在指责顾淮的得寸进尺。

顾淮想到左语明知道项链有监控还愿意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哑声道:“想要。”

正说着两人在大厅遇到一名穿着病号服的少年。

少年见顾淮没穿病号服,不可置信地问:“凭什么你能出院?”

左语疑惑地转过头,她不认识少年。

“因为有人接我。”顾淮语气淡然,动作却有些炫耀地抬起和左语牵着的手。

“不公平不公平!”少年气得喊道。

很快少年眼尖的注意道手链的异常,他又高兴起来:“原来被拴起来了,活该。”

说完少年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左语一头雾水,“谁啊?你欺负他了?”

“没有。我不光没欺负他,还帮他保住了美好的未来。”

走出大楼后寒风吹来,顾淮小心用袖子挡住手链连接的地方,避免左语冰到。

左语却误会了他动作的含义,忽然松开顾淮的手向前跑。

手链很快绷直,毫无防备的顾淮被拽得一踉跄。

左语得意的挑眉,踩着雪地绕顾淮跑。

转眼间顾淮被自己做的链子缠住。

“还要不要铃铛了?”左语回到顾淮面前地问。

天气冷外面虽然没有人,但顾淮余光注意到大楼的窗户里有人再看。

顾淮垂眸看向左语,依旧穿着昨天丶衣服的左语被红色围巾映得脸颊泛起红润。

他此时才问道:“言言,你真要接我出院?”

“不是我接你,而是你愿意和我回家吗?”左语笑道,轻轻摇晃手腕的链子,觉得是有点空。

顾淮终于确定左语从早晨就让他感觉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愿意,还想要铃铛。”

左语拽动链子,“走吧,你能坚持回家我就把铃铛系回来。”

“好。”顾淮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被链子捆着跟左语走。

而走在前面的左语低头将已经通红的脸埋进围巾,只露出水汪汪的杏眼。

虽然她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以后会习惯的。

大楼中,刚整理完病例的罗医生走到窗边休息,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禁擦擦眼镜仔细望去。

“怪不得……”罗医生兴味地自言自语,“哪里是不般配,明明是再合适不过了。”

罗医生之前就觉得奇怪,顾淮性格固执,认定的事很难改变,连发病时被捆约束带都必须经过他允许,不然宁可受伤也要挣脱。

他还以为顾淮会喜欢成熟知性,能够温柔忍让他感受的人。

但左语却大相径庭,纯真朝气的小姑娘做事还有些急性子的莽莽撞撞,昨天说服王之美也是越挫越勇的争持,最终磨得王之美不得不同意。

不过眼下一看,正是左语这样的性子才能够执意冲破顾淮再三思虑后的退缩,坚持而又不失自我的和顾淮在一起。

原来顾淮需要的不是忍让,而是坚定,他甚至会为了留住这种坚定而退步。

被罗医生认为很坚定的左语一离开医院就有些退缩了。

用银链捆着人出门也太羞耻了吧!

细细的银链并不明显,但架不住左语做贼心虚,总觉得行人视线都扫过来。

左语有心想解开,可是看顾淮毫不在乎的模样又觉得这么放过太便宜他。

等打到出租车时左语已经磨练的有点麻木了。

反正被捆着的又不是她,丢人的更不是她了。

顾淮上车后就见左语攥紧链子嘀嘀咕咕,他俯身靠过去,终于听清一点。

“……应该做公交车……很多人……我就不信还厚脸皮……”

“可以。”顾淮忽然开口吓得左语一抖,他笑着和转过头的左语对视道:“你可以试试。”

以前顾淮还会怕被人看出有病而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如今往第九院走一遭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只要不是有伤风化的事,他都无所谓。

左语下意识看向司机,见司机目不斜视,才转回视线。

“是我输了,奖励你一个铃铛。”左语想她一定被顾淮带坏了,居然觉得往顾淮身上栓铃铛不错。

到时候轻轻一扯……

叮当~叮当~

顾淮回到家才知道左语所说的准备是什么。

他从柴州回来后为了阻止自己不去打扰左语,转而想要让左语在幻觉里出现。

平时看见什么能让他联想到左语的东西都会买下来,导致家里像多了另一个人似得。

不过遗憾的是顾淮始终没有办法看到是左语的幻觉,准备住院时也将所有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全送给了左语。

这些东西都被左语搬了回来,并且放到了应该放的地方。

顾淮曾经布置的家是假的,哪怕再像有另一个人,那些东西也始终是冷的。

如今一切都有了温度。

顾淮靠坐在套着和左语家一样粉红色四件套的床上,看左语轻轻晃动两人手腕间的银链,发出清脆响声。

“好玩吗?”顾淮轻声问道。

左语抬头看向他,举起手将刚松开没多久的银链重新缠绕到顾淮的脖子上。

“昨天你还在赶我走!”

顾淮垂下眼,知道左语要开始算账了,反正现在他已经出院,绝不会回去。

他乖觉地认错:“嗯,我的错。”

左语跨坐在顾淮的腿上,指着脖颈凑过去。“这里,现在还在疼。”

顾淮视线扫过左语雪白脖颈上的淡淡勒痕。

他内疚道:“对不起”

“我忍疼不是为了听你道歉。而是想要告诉你,哪怕你不去医院,我也准备等毕业了去找你。”

左语见顾淮陡然抬眼,又将银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等毕业了我才能如你所愿不接触其他人,为了我同学朋友的安全只能暂时和你分手,顺便还想刺激你去看病。”

她捆好后手腕从顾淮的后背绕过去,接着把顾淮的手腕也捆上。

“唉,明明我能感觉到你很爱我,但我把你推开后你却躲得远远,怎么能因为我不愿意就不来找我?”

顾淮不明白左语要做什么,只好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左语跪坐着解开顾淮的衬衫扣子,露出瘦削后血管变明显的紧实腰腹。

“所以都是你的错,既然得不到你的人那我就先得到你的身。”

顾淮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反驳左语的一堆歪理。

不过左语本就没打算口头教训顾淮,几句话能说通就好了。

早在柴州时左语就有一个疑惑,回来文安发现顾淮能做到利落的不来找她,更加证实了猜测。

“阿淮,其实你很看重那个吧?”左语好笑地说,万万没想到粘人的顾淮其实比她保守多了。

原来一直坚持不做到最后一步是怕她分手后后悔呢。

左语不等顾淮的回答,俯身舔了舔他的腰侧,果然感受到肌肉瞬间紧绷,一鼓作气地张口咬住。

“言言……”

顾淮忍不住呻丶吟地弓起身,这时左语套在他脖子上的银链起了作用,迫使他只能向后昂头,被捆着的手也无法去推左语。

左语得意地继续啃咬,根据顾淮颤抖的回应调整牙齿力道。

“言言……松开我……”顾淮咬着牙说,额头冒出细汗。

“就不!”左语难得掌握主动权,坐起身去咬她注意到顾淮的另一个耳朵敏感点。

银链掉落到被子上近乎无声。

左语刚含住顾淮的耳垂就感受到肩膀被抓住推开,眨眼间她与目光幽深的顾淮对视。

莫名的这种眼神极为熟悉,左语想起曾经顾淮第一次喝醉时她出于好奇动手乱摸,那时顾淮也是这样看着她。

“你……你那时候……就想啊……”左语不禁有些磕巴,怀疑那次第二天顾淮说的话也不仅是为了气走她,而是真想让她留下吧。

顾淮没左语的思维那么跳跃,注意力还停留在他仍发麻的耳朵和腰侧。

他转身将眼圈泛红的左语按到床上,用从自己脖子扯下来的剩余银链系到左语的手腕后举起来。

“真巧,我也想等出院了再去找你。”

顾淮说着无视左语并不剧烈的挣扎低头咬住她的颈侧。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错,下一章应该就是最后一章了。

终于……终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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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舞情岚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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