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我不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吧。大哥,你别激动,先听他说完,他这人可以有主意着呢。”颜欣端着饭菜上了桌,突然开口,并且试图把唐可欣支开,“可欣,来厨房帮忙好吗?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我……”唐可欣很懂事,想了想还是跟着颜欣去了厨房。
然而这么做其实已经有一点多余了,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大哥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
大嫂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们兄弟俩谁都没说话,就知道情况可能有些不对,于是把酒开出来,一边试图找一些话题:“庄钦林那个混账,我拿着酒瓶一去,他就说自己太忙拿错了,你俩看看,这是不是真酒。”
其实我平时不喜欢喝酒,不过酒量还是有一点的,大哥遭逢大难,心情不好,喝酒也是狠,陪着他喝了一点,大哥才说:“老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跟大哥说一说,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去见齐老三的。”
“没什么,我就是想先去看看,我觉得他那你去赌石,肯定是早就盯上你了,你输的那笔钱也不是小数目,总得想办法拿回来不是?”
说起钱的问题,大哥就沉默了下来。
人穷志短,现实本就是如此,没有钱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
“好吧,不过你可别像我这样,也被坑进去了。”
大哥答应了我的要求,然后我就问他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又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大哥说没事儿,他会自己想办法。
然后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大伯他们,他们一家准备晚上过去吃饭。
我知道,大哥只是随口一问,完全就是礼貌性的行为,平时我甚至根本就不会到大伯家去看一眼,以往他发出这样的邀请,我都会马上拒绝。
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拒绝,顺口就答应了下来。
大嫂就有些愤愤不平,说:“也好,让老二看看,咱家里那些人,到底都是什么德性。”
她心里有怨气很正常,谁家不会遇到个困难,何况咱家里面就小姑家有点儿钱,其他家哪家不是普普通通的。
别说大哥丢了职位,就算他没丢掉自己的工作,听说他因为赌而欠了一屁股账,想必也都会退避三舍吧。
大哥可能有点我太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母,磨磨蹭蹭的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出了门。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问了一下大哥赌石的经过。
在齐老三的介绍和引导下,大哥的确是往缅甸那边去了,但是快到缅甸的时候,听说那边打起来了,大哥没敢冒险,就跟齐老三等在边境。
缅甸那边确实挺乱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乱,所以才会有发财的机会。
现在国内赌石,九成九的原石和毛料都是从缅甸挖过来的。
原石的价格不一定,有一些品相好,看起来很容易切割出翡翠的原石,价格自然要稍微高一点。那些品相不好的,价格也就便宜。
不过赌石如果只是看品相就能赚的话,大哥也不可能亏成那样了。
在赌石行业最传奇的就是有一块一吨多重的原石价格一百多万,最后切割出来的翡翠,卖出了好几个亿!也正是因为这样,层出不穷的赌石奇迹,吸引着越来越多做着发财梦的人,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跳。
赌石并不是说你眼力不好,买到的毛料就切割不出东西,主要是很多豆种翡翠根本不值钱,但是豆种又是翡翠里面最多的,亏其实主要就亏在这个地方。
大哥赌了一百来万的原石,在缅甸赌石这点儿钱根本连浪花都翻不出来,不过也算是练出了一点眼力,也对行业稍微有了一点了解。
缅甸原石的价格,大概等于一块钱一克,当然价钱上下有浮动,这是平均值。
一般买一块原石,小一点的也要好几千块,上万块也不稀奇,但要是从里面赌出来的只是最普通的绿豆种翡翠,那肯定就是亏钱了。
闲话不多说,还是说大哥和我,难得地去大伯家一次。
我大伯做人勤奋,跟我老爹完全不一样,早十年前就已经在镇上修了房子。
推开门进去,迎面就先看到老太太,问了一声好,又把颜欣介绍给她,老太太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还是一如既往对我不怎么在乎的态度。
就连颜欣你感觉出来,我们祖孙俩的关系并不算亲,曲意逢迎,结果却让老太太不耐烦了,找了个借口跑了。
大伯和大伯母倒是挺热情的,招呼晚饭,忙上忙下,但脸上看不到什么喜色。
眼看快到饭点儿了,有人按门铃,原来是小姑回来了。
看到大哥大嫂一家都在,小姑的脸色变了变:“大哥、大嫂,我听说家里出事儿了,过来看看。”
大伯急忙把小姑招呼进来,大伯母跑去拿了一副碗筷。
整个过程中,小姑都对我视而不见,一直到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她才想起似的,回了一句:“二娃也在啊?”
家里有事儿,吃饭肯定也不开心,饭桌上其实很沉默,大伯平时每顿饭都喜欢喝两口小酒,但也只是空端酒杯,连一句劝酒的话都没兴趣说。
估计是压抑的气氛让小姑有些受不了,她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开始翻自己的包包,然后拿出一小叠钱:“老大,这点钱你先拿着应应急,最近你弟大学快毕业了,找工作也要钱,我这边手头比较紧,如果钱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我想想办法。”
她这话看起来情真意切,但是偏偏点出了我们表弟大学快毕业找工作要钱,真实意图可想而知。
这样是一两年前的我,说不定我就相信了她的话,现在嘛,我只是觉得小姑的格局有点太小了。
主要小姑父的确赚了点钱,早几年就在沿海地区当包工头,最近两年已经开始转行做起了修路工程。
具体赚了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总资产应该也得有个几百万吧?毕竟前不久给表弟买房子的事情,我也听说过,说是连气都没喘一口,就给买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现在再看桌子上那点钱,那就有些刺眼了!
钱真的不多,我估计也就五六千块的样子,这点钱能顶个什么事儿。
大嫂的脸色很不好,气哼哼的想说话,桌子底下大哥踢了她一脚:“谢谢小姑,钱我们会尽快还的。”
“没事儿,如果实在困难也不用还了。”小姑站起来,把包包挂在肩膀上,对大伯父和大伯母说道:“大哥,大嫂,我还有点儿事,那就先走啦?妈,我先走了啊。”
大伯母放下碗筷,把小姑送了出去。
等人一走,大伯父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抓起酒杯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这一下喝的太急,顿时呛得连连咳嗽。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以前大伯父跟小姑最是亲密,现在却是连停留都不愿意多停留一下,这样大伯父怎么想。
大嫂这时候才气哼哼的,一边给大伯父拍背顺气,一边低声道:“明明家里有钱,我也没找她借多少,推三阻四不说,结果就借这么一点,真是晦气。”
“你少说两句。”大伯父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听到儿媳妇这么说自己的妹妹,气的把碗筷一扔,跑去沙发上生闷气去了。
“借钱很难吗?”我问大哥。
大哥苦笑了一声:“是啊!大家都说我是赌,把钱输光了,没人愿意借钱。就桌子上这点儿钱,还是求了小姑七八次,才借到这么一点。”
“大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没人愿意冒险。”
大哥说,我知道,我也没有恨谁,怪只怪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太突然开口:“老二,你不是在外面工作已经两三年了吗,应该存了一点钱的吧,要不你借给你大哥好啦,都是一家兄弟,你大哥遇到困难,你总不能不管吧。”
这老太太,还真是偏心。
我心里都想笑,到不觉得老太太的话有多难听。反正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何况大哥是长房长孙,按照老太太的那个老思维,大哥是要继承家业的,她会偏心很正常。
就在这时候,颜欣抓住了我的手,似乎是想安慰我。
我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老太太一句话,就让气氛更加的僵了。
大嫂挺机灵,急忙道:“奶奶,老二已经帮忙了,他这两年赚的钱都给二叔他们了,前不久我去找二叔借钱,二叔二话没说就把钱全部取了出来,咱这一家里面,也没谁有二叔那么耿直了。”
老太太脸色不变,理所当然的说:“老二的钱是老二的钱,你二叔的钱是你二叔的钱,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看老二人挺机灵的呀,在外面肯定赚了不少钱……”
我还是不说话,大哥急忙给大嫂打个眼色。
大嫂就是生拉硬拽的,把老太太给拉走了。
大伯母回来的时候,也是不停的唉声叹气。
我看这气氛不对,这家里也实在太压抑了,就对大哥说:“大哥,要不这样,我先想办法从朋友那里凑点儿钱,你先把债还了,不然在家里面成天唉声叹气的,也不像个话。”
“可是你……”
“咱们兄弟之间,你别客气了,既然我打算帮你把钱追回来,到时候你再还给我就行了,顶多也就是我先帮你挡几天而已,没关系的。”
大哥用力抓住我的手,哽咽道:“老二,谢谢你!”
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却一点也不背,离得老远都听到了我说的话,木头对大伯和大伯母说:“你们看,我早说了,老二赚了钱的,找他想办法准没错,要不是我开口,你们还不得哭哭啼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老二也是没良心,有钱早点拿出来呀……”
于是一家人顿时尴尬到了极点,大伯父和大伯母也向我投来歉然的眼神。
我还是当没听到,反正跟老太太不亲,估计等到老太太死了我也不会掉眼泪的。
“大哥,这两天你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接下来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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