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生病了。
乔瑞雪是在早晨开例会的时候收到的这个消息。
乔瑞风发过来的。
她心咯噔一跳，当时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开车回了乔家。
家里人都在，个个都是面色凝重。
看着一言不发的乔正国，她脚步踌躇走过去，“爹地，我爷爷怎么了？”
秦婉如在一旁默默地流着泪。
乔瑞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茶几上，放着一摞的检查报告，乔瑞雪拿起来，上面那些各方面的指标她看不懂，但是最终的医生诊断里面，她倒是看懂了。
乔瑞雪看到肝癌晚期的时候，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泪水无声地滑落，“这，这怎么可能？”
爷爷看起来很好，不像是生病的人呀！
“或许你爷爷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回来A市的。”检查报告显示的是S市的医院，所以是老爷子之前做的检查报告，明显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
乔正国看着检查报告，心情特别沉重。
当年他母亲离世以后，老爷子就回了乡下，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了，却又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一家人商量着，这件事情就当做不知道，老爷子不想说，他们也别去戳穿吧！
乔正国准备把报告放回原处，就当做没看到吧！
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就算要治疗，也未必能扛得起痛苦的治疗过程，还不说他能不能熬得过去。
作为医药世家的后人，他们看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在明知道不能改变结局的前提下，他们宁愿老爷子开开心心地走完最后一程，也不要他遭受过无数的苦痛之后，再离开。
可是乔瑞雪不是学医的啊！
她没有坦然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啊！
“爸爸！我，我想搬回家来住。”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哭了出声。
“你爷爷不想我们知道，你突然搬回来，他心里肯定会猜测的，你就偶尔回来看看他吧！”
“我不！”乔瑞雪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她的爷爷，她最敬爱的爷爷，乔瑞雪很少会反驳乔正国的话，但是这一次，她无法顺从。
“听话！既然我们不能改变结局，那就不要把结局弄得太伤感了。”
乔瑞雪简直不敢相信他爹地说的话，“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冷静？那是我们的爷爷啊啊！爹地，那是你爸爸啊！”乔瑞雪表情痛苦，有些手足无措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久久！内心的惊涛骇浪，都无法平息下来。
“把眼泪收起来吧！你爷爷最不喜欢你掉眼泪了。再说了，这些年他在乡下调理得很好，如果情绪稳定的话，说不定还能陪我们更久一点。”
“为什么不让爷爷去治疗？我，我爷爷呢？我去找他，现在的医学水品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他的。爸！你说句话好不好？”乔瑞雪的情绪激动，想要寻找老爷子的身影。
乔瑞云看着一时间无法冷静下来的乔瑞雪，无可奈何地抱住她，“小雪！你冷静一点，肝癌晚期治好的例子是有，但是治好的几率是非常低的，中途要接受无数次痛不欲生的化疗，在这种低概率的情况下，我跟爹地都赞同这个做法。”
乔瑞雪很想挣脱她大哥的怀抱。
她爷爷自己就是医生，爹地也是医生，就连大哥也是医生，他们家不但有传统的中医院，还有医疗技术跟器械都先进的西医院，为什么会选择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受病痛的折磨，救了别人一辈子，到最后却放弃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小雪，你别再说了，总之这件事你听爹地跟大哥的就行了。”
乔瑞风看着乔瑞雪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
在得知爷爷身体状况的时候，他也是痛苦的，可是，他们能像乔瑞雪那样，尽情地哭泣吗？
老爷子早上起得早，约了自己一辈子的好友，两人去江边钓鱼了。
乔瑞雪根本就听不进家人说什么，出了门，开车就要去找爷爷。
兄弟两也跟了上来。
乔瑞风抢在乔瑞雪之前钻进了主驾的位置，乔瑞云便坐在后排。
乔瑞雪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二哥，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欺负她。
“我送你过去。”她这样开车乔瑞风不放心。
乔瑞雪抽了抽鼻子，见乔瑞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只好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三兄妹里面，乔瑞雪是跟老爷子感情最好的，爷爷并不是重男轻女的迂腐老人，反而特别宠爱这个唯一的小孙女儿，对乔瑞云跟乔瑞风都是放任的态度。
她会伤心难过，那是必然的。
乔瑞风手里握着方向盘，声音有些低沉道：“哥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这件事最难过的人，是咱们的爹地，他自己就是医生，生病的还是他爸爸，奶奶已经走了，如果爷爷也走了，那他就没有爸妈了，他比我们任何人都难过。”
乔瑞雪想起爸爸当时脸上的不以言表的痛苦，她犹豫了一下，“可是…”
这时候乔瑞云突然开口了，他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你知道，手术是要开刀的，爷爷已经是晚期了，就算手术以后，未必能痊愈，化疗，他今年已经83了，经受不住那样的痛苦，你想看着爷爷受尽了痛苦离开，还是陪他开开心心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可是我根本就没办法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
“我们能做的，就是帮爷爷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说话间，乔瑞风已经开车来到爷爷跟他老朋友钓鱼的地方了。
远远看去，两个老人正坐在江边，两人身边都放着钓鱼的鱼竿，水桶，以及李管家跟一个同样五六十岁的大叔咱旁边守候着。
乔瑞雪隔得老远，看着爷爷跟他的老朋友在说着什么，两人时不时仰头大笑。
她的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缓缓地朝着爷爷走去。
一个不留神，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兄弟两眼疾手快地扶着她。
“把你脸上的悲伤收起来。”乔瑞云的语气平和。
乔瑞雪把眼泪擦干，尝试着扬起一抹微笑。
但是始终还是有一丝牵强。
原谅她，真的很难笑出来。
老爷子一回头，见到三兄妹都来了，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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