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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文学 > 不求来生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责任
 
绁芊说罢,落樱点了点头:

“而涅仙儿,就是二代天主的妹妹,多年以来,她一直对自己的亲哥哥抱有好感,就算昼轩死后,她仍然想将昼轩复活,然后锁在自己身边。她在世界各地留下无数以昼轩模样雕刻而成的石像,然后散播忘仙种子,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容器复活昼轩。但在找到容器之前,涅仙儿被莹初一刀斩杀,那些石像和种子被留了下来,仍然在替死去的施咒者完成使命。

原本施咒者死去,复活昼轩的事情就已经不可能完成,更何况昼轩死后····莹初将他的存在从世界中抹消,他的肉身,包括灵魂,以及人世间任何与他有关联的事物全都消失不见,就算施咒者不死,也找到了合适的容器,涅仙儿也不可能复活昼轩。但就算如此,忘仙种子作为本就具有一定生命的东西,是不会随着施咒者和使命的消失而灭绝,它们依然会寄生在人体之中,蚕食人的精神与生机。”

话说至此,绁芊已经明白了大多数事情,但其中还有几点不明了,于是问道:

“既然教主已经斩杀二代天主与施咒者,为何今日在遇到残留的石像时,却好似受伤一般无法动弹?”

落樱皱起双眉,良久之后,才叹道:

“正因为,当年抹消掉昼轩存在的人是莹初,所以就连莹初自己也忘记了昼轩是谁。只要一接触到任何原本不该存在之人的东西,她便会头疼欲裂,痛不欲生,这些表面痛楚也就罢了,我所担心的,是她会因疼痛而变得暴戾,继而看不清事实,变成只为了发泄情绪而大肆放开力量为虐四方的怪物。”

“既然昼轩的存在都已被抹消,那么石像的存在,以及世间遗留下来的所有有关二代天主的故事,又为何没有随着昼轩的消失而消失呢?”

绁芊问着,落樱则耐心解答:

“是因为莹初抹消昼轩在先,之后,涅仙儿才创造散播的石像与故事,她以二代天主的妹妹的身份传播事情,她说的话世人无不相信,就算那些故事与原本的事实毫不相同,世人也坚信不疑。莹初抹消完昼轩存在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在那段时间她一直徘徊在人世间,每每遇到石像,便会暴走一次,接着大杀四方,涅仙儿本就与莹初为敌,更是处处以石像相逼,所以莹初在暴怒之下,一刀将涅仙儿斩杀,而为了不让莹初继续暴走,是我,将她封印在了大青山底,直到万年之后,迫于生存,我引导洛辰,让他解开了莹初的封印。”

封印魔王莹初的人并不是二代天主,竟是落樱!

今夜听见的一切都与他所学到知识毫不相同,甚至大相径庭!

“那正魔之战,是昼轩战败了!?”

绁芊问罢,落樱却摆了摆手:

“当年的事情远比你想想中的复杂,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义。是赢是输,谁是谁非已经毫不重要了,如今生者必须重视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决不能在莹初面前提起任何有关于昼轩的事情,包括他的名字,他的事迹,不能给她看与昼轩有关的任何东西,他的画像,他的样子,等等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必须被禁止!否则不止莹初痛苦,旁人也会陷入危机之中,到时候甭提魔教了,就连整个世界也会被莹初毁掉的。”

“可是,”绁芊认真注视着落樱,他问,“在魔教中,唯有前辈一人可以令教主冷静下来,前辈是一定不会离开魔教,也不会离开教主的,只要有前辈在便不会有问题才是。而我不过一介凡人,更是丝毫不了解教主,前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秘密呢?”

落樱转过身来正视绁芊双眸,他将胳膊搭在桌面上,他捏着拳头,语气有些激动:

“我根本就不能令莹初冷静!我能做到的,只是转移莹初的注意力,暂时屏蔽她的感官,但这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我原本想让莹初苏醒之后,就让她离开这个世界,一旦离开她就一定不会再接触到任何有关昼轩的事情,以后自然不会有问题。但谁知道她却因为洛辰而留了下来,还答应了个千年之约!我原想趁早解决洛辰的事情,让莹初死心,再离开这里,谁知她却又因为你,而选择留在这个世界里!

当我听到她选择留下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杀了你,可事到如今她已经彻底记住你,我根本无法对你动手!原以为只要不接触到有关昼轩的事情就行,谁又知道今天会忽然冒出昼轩的石像来!?当我看到莹初抱头痛苦不堪的时候,我简直心如死灰,好在她还能自制,并没有暴走,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今天我照顾她的时候,才知道她是因为你在场,因为不想让你再看到她暴戾恐怖的一面,才强行忍住了冲动。”

他眼睛里带着红血丝,神色有些恐怖,看着绁芊的眼神即有杀气,又充满无奈:

“你若是毫无用处,那我自然可以强杀了你,鬼知道为什么莹初那么认可你,事到如今除了你还有谁能控制住她?!你最好是在魔教干到死,若让我发现你有丝毫背叛魔教,背叛莹初的举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落樱虽然杀气满满,但却没对绁芊造成任何伤害。

他今日来绁芊房中坦白一切,就代表他已经彻底把绁芊当自己人,他说得越多,就把这层关系绑的越死。虽然他语气蛮横无礼,但事无巨细解释的一清二楚,毫无保留,他毫不隐藏自己的杀气,更说出了自己的杀机,但同时也给出了不杀绁芊的理由,一切都十分合理,足以证明他的诚心。

落樱并没有给绁芊一点反驳的余地,也不想听见任何的意见,这件事是绁芊惹出来的,就必须让他自己负责。

莹初看似强大冷静,实则问题诸多,就像是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谁拿着都觉得烫手,正常人或许会嫌麻烦,或许会逃避责任,而落樱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就为了让绁芊明白,他逃不了。

但对绁芊来说,他从未想过逃避责任,从他祈求莹初不要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突发问题的准备。

就算落樱让他走,他也不会离开魔教,离开教主。

“前辈,我见到您的第一天,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承认了自己是为了教主而来的,我原本便是因教主而生的,所以就算前辈不如此威逼利诱,我也一定会留下来陪着教主。”

绁芊微微笑着,冷静地回视落樱,落樱也知道绁芊没开玩笑,所以一时之间很是疲惫地抬起手来,撑着额头,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正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样的话,我才难以信任你····”

他们谈论罢了,此刻已是拂晓之时,烛火已经灭了三道,窗外传来公鸡鸣叫之声,日月交替。

“·····”落樱用手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表情也舒缓不少,“求夜已经告诉我你要暂时离开的事情,你尽快去解决,这段时间由我陪着莹初。等月杀宗的事情解决,我便会离开莹初身边,去世界各地摧毁石像,到那个时候,你必须时刻陪在莹初身边,定不能让她陷入暴走之中,明白吗?”

绁芊郑重点头:“绁芊明白。”

他话音刚落,落樱正要离开,却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盯着绁芊:

“对了,你体内也有一个忘仙种子,不过它已经发芽了,我无法将它从你体内剥离,若强行这么做,你会死。只要你保持无情,它就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暂时死不了,这段时间我会尽量给你找到剥离它的方法,你切记别动情就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若是天生无情,种子又怎么会对你造成影响呢?”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然后转过头去,推开房门,离开了这里。

“···········”绁芊摸着自己的心口,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己体内也有一颗忘仙种子?并且种子已经成长到第二阶段,若不是落樱提醒,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体内有这么个异物存在!

这颗种子是自己天生就有的,还是谁故意种在自己体内的,在绁芊的记忆中,他并没有被谁故意种下种子,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在绁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能突破绁府的结界找到闭关中的绁芊,还能在众多视线中十分隐秘地做到如此事情的人,除了绁芊的身边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别人。

与绁芊有关联的无非几个人,叶轻风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何况他和绁芊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在绁芊与叶轻风结识之前,绁芊就已经没有任何情感,至少种子是在叶轻风来之前就已经被种在自己体内的。

那么,除了自己的父母亲,只有师父,和师父的几个徒儿与自己接触过。

尽管绁芊不愿意如此猜想,但能和忘仙种子有关联的,就一定是涅仙儿那一派的亲信,在绁芊这个绁府少主身上种下种子,就意味着那个人想要把自己培养成适合复活昼轩的容器,也就意味着,绁府之内一定有内鬼,有叛徒存在。

自己的母亲断然不会在自己体内种下忘仙种子,父亲虽然憎恨自己,但也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无情的绁芊,他身为绁府府主,也不可能背叛绁府,那么那些内鬼,就在师父那一派之中·····

“师父?师兄?”

绁芊不敢深想下去,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忘记一切,不去想这些不利于师父的事情,因为师父多年以来,一直把自己当做亲生子孙来倾心照顾,师兄们虽有些淡漠,但彼此也都相敬如宾,更何况,自己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怎么会是他们呢,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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