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才太皇太后一个不小心,险些害死皇长子。
凤凝烟反应过来之后,从兰珠怀里夺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一向坚强沉稳的她,却因为后怕和自责而泪如雨下。
“允澈,允澈……不怕啊,没事了……都是母后不好,没有接住你……”
沈凌绝将妻儿揽在怀里安慰,将手指递给允澈握着,好让他安心。
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幕,他也是后怕极了。
这时苏嬷嬷忙扶着太皇太后,掐着她的人中,太皇太后醒转,内疚地道:
“皇帝,是哀家的错,哀家不该要求抱允澈……哀家无用,竟连个孩子也抱不动了……”
太皇太后如此自责,沈凌绝和凤凝烟夫妇俩纵然爱子心切,也不能再怪她。
苏嬷嬷呆呆地看着太皇太后,心里疑惑更深,缓缓地放开了手。
虽然凤凝烟受的惊吓不轻,但是她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催促沈凌绝出发。
那些叮嘱了千万遍的话,看见丈夫要走的那一刻,又不由自主地再叮咛了一遍。
最后,她目送沈凌绝登车后,轻声对跟随其后的叶柏苦道:“叶先生,请你一定要照顾好皇上,别让他蛊毒发作……”
叶柏苦拍着胸脯打包票,便登上马车,随行而去。
凤凝烟站在行宫门口,看着马车缓缓走远,而沈凌绝也掀着窗帘,远远地望着她和一双儿女。
直到她眼中的马车被树林遮蔽,直到他眼中的行宫仅在地平线上留下一道碧绿的轮廓,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凤凝烟将允澈交给兰珠,转身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麻得无法行走。
小得子早将轿子备好,将皇后和皇子公主送回椒房殿。
坐在椒房殿里,凤凝烟难过地抱着允澈不放手,想起刚才那一幕,她浑身还是冰凉发抖的。
在解语阁总堂办事的阿遥听说这件事,也赶回宫里,陪伴在凤凝烟左右,跟兰珠、雨潺努力说着笑话,却一次也不能逗笑凤凝烟。
这天夜里,皇后睡下,皇子和公主照旧被乳娘抱去东侧殿睡觉。
躺在自己的床上,凤凝烟忽然发现,这张床原来这么大,这么空。
窗外的月光,从窗棱格子中照进来,洒在床边上,将她的形只影单,映照的更为清晰。
她侧过身子,看着身旁沈凌绝的枕头,想起他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将枕头紧紧抱在怀中,落下泪来。
“凌绝,你一走我便开始想念你了,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和孩子们……”
此时沈凌绝和太皇太后早已离京城有四五十里地远,他们在京城外便下了马车,稍加易容换服后,便乘一艘客船南下。
而楚昭则依旧带领车队照旧走旱路,以此掩人耳目。
太皇太后上了船,看着两岸不断后退的景物,却还嫌船速太慢,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江河山川。
沈凌绝与景棋将船上的明岗暗哨都布置好之后,景棋就去调整禁军的分布和巡逻之事,而沈凌绝便陪伴太皇太后,欣赏沿途的风景。
傍晚用了晚膳,沈凌绝该回他的舱室里休息,太皇太后却意犹未尽似的,留着他下了几盘棋。
虽说是下棋,可是太皇太后的神思却像是心不在焉,有时候该落棋,她还望着沈凌绝,需苏嬷嬷提醒才想起该自己落子。
苏嬷嬷看得浑身不自在,等几盘棋结束、皇帝离开,她收拾棋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太皇太后,叶先生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给您把脉了。奴婢看您吃了几天药,精神大好,这说明叶太医的药方真的对症。不如再让他来瞧瞧,调一调药方,说不定您的病就好了……”
在宫里,她已经提过几次让叶柏苦把脉的事,但是都被太皇太后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太皇太后心情正好,正准备喝了安神茶好睡觉,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冷:
“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能活多久也都是哀家的命,用不着那个苗医指手画脚的,哀家看见他愁眉苦脸就厌烦得很。苏卿,哀家这次南下只想有几天清净,诊脉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苏嬷嬷听太皇太后恼怒,忙放下棋子棋盒,跪地道:“太皇太后息怒,奴婢只是盼太皇太后药到病除,安然无恙回京,这才多嘴……”
“是么?”太皇太后却怀疑苏嬷嬷的话,眸子里划过一丝冷笑,“苏卿,哀家看你这些时日心不在焉,难道是因为哀家命不久矣,你也无心伺候了?既然如此,就唤宫女来服侍便是,你退下吧!”
苏嬷嬷没想到太皇太后一怒之下竟然会赶她离开,她更是惶恐,心中也辛酸不已,低头道:
“奴婢对太皇太后忠心耿耿了一辈子,岂会如太皇太后所言,无心伺候呢?奴婢只是担心太皇太后啊!”
说到这里,她微微抬起头,望着太皇太后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最近太皇太后举止反常,与往日判若两人,奴婢怕是叶太医开的药有什么不良的作用,才令太皇太后性情大变……”
“谁说哀家性情大变?”太皇太后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凌厉凶残,弯腰逼视苏嬷嬷道,“苏卿,有句话叫‘难得糊涂’,因为人若是太聪明,烦恼会很多、很多的。”
“可是若不问个明白,奴婢日夜难安……”苏嬷嬷却不退缩,迎视着太皇太后的目光道。
太皇太后听罢,冷冷一笑,直起身子道:“好,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哀家就让你求个心安。”
苏嬷嬷一听,忙跪直了身子:“今天出宫时,小皇子的事……”
听了这句,太皇太后的眸光犹如利刃,划过苏嬷嬷的脸,声音更是冷得像掉冰渣一般:“小皇子的事,皇上都没说什么,还轮不到你来问罪于哀家吧?”
苏嬷嬷听了,躬身道:“奴婢在旁边冷眼瞧着,分外疑惑。乳娘们都是有经验的人,照顾皇嗣无微不至,必定将襁褓包裹严实、带子系牢,为何孩子落地的时候,襁褓突然就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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