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甜当然不意外。
苏心暖对她怀有巨大的敌意，不仅是因为同父异母，还因为她一直喜欢季泽宇，但季泽宇却只对苏心甜感兴趣。
她求而不得，当然嫉妒得发狂。
“你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给她希望，跑来帮她说话，对你来说，或许觉得自己是一个君子，一个绅士，不能拒绝一个小姑娘的苦苦哀求。”
苏心甜垂下眼睛，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苏心暖一定是趁着人多的时候去哭求，让季泽宇说不出一个“不”字。
“但对我来说，你的耳根子太软，别人求你说好话，你就答应了，要是以后有女人求你怜惜她，求你给她一个孩子，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她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彻底和季泽宇做一个了断。
“那怎么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季泽宇急了，双手握成拳头，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你不用当真。”
苏心甜示意他先坐下，别惹得奶茶店的收银小妹频频往这边张望，她不喜欢那种充满好奇的目光。
季泽宇看了一眼，只好讪讪地坐了下来。
“乔家是乔家，我是我，如果你觉得我现在变得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那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她直白地说道。
果然，季泽宇脸色一白。
她、她是不是知道他的心意了？
她会不会觉得他嫌贫爱富？
“以前我确实喜欢过你，你长得好，读书好，一入学就是校草，不光是我，还有很多很多女生都喜欢你。现在想想，这只是一种对优秀者的本能追逐。”
苏心甜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眼睛看着不远处，似乎又回忆起了高中生活。
那三年，她其实是自卑的。
除了对罗筱楠隐晦地承认过她对季泽宇的喜欢，苏心甜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你明知道苏心暖喜欢你，你明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但你还是帮她了。季泽宇，原来你和其他男孩没什么区别，都会因为得到异性的喜爱而窃喜，哪怕你不喜欢她，也不会彻底拒绝。”
事已至此，苏心甜也不介意把话说得难听一点。
听了她的话，季泽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他知道，她已经看透了自己。
苏心暖那种女孩，长得也不怎么好看，脾气又坏，顶多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所以还有一帮狗腿子围着她转。
她虽然啥也不行，但认识的人却不少，在学校里总是前呼后拥的。
季泽宇一开始就知道她喜欢自己，他当然不可能喜欢苏心暖，甚至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冷淡。
但他会恶狠狠地和这些小姑娘们撕破脸皮吗？
不，他不会。
他承认，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异性的青睐，其实那种感觉并不坏。
人人都有虚荣心，季泽宇想，他也不能免俗。
直到此时此刻，被苏心甜这么不加掩饰地戳破了心事，哪怕季泽宇是个男的也受不了。
“我……”
他本能地想要辩解，又赌气地觉得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解释的。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一次次拒绝我？”
想到苏心甜一次比一次疏远的态度，季泽宇更加烦躁了。
“我喜欢的人，必须只能喜欢我一个，别人要是喜欢他，他不能偷偷高兴，更不能得意洋洋，要让对方马上死了心，不能有任何拖拖拉拉。”
苏心甜认真思考了几秒钟，郑重其事地回答了季泽宇的问题。
她没有去考虑季泽宇的心情，她只知道，要是苏建业当年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和妈妈把话说明白，以陆凝的性格，她不可能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苏建业想甘蔗两头吃，既要潘家的扶持提携，又想享受陆凝的温柔小意。
可恶啊……
“我知道了。”
季泽宇这才明白，自己帮苏心暖求情，表面上看只是说几句话那么简单，实际上已经不折不扣地伤害到了苏心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别随便劝别人大度，刀子没割你的肉，你当然不疼了。
“我会和苏心暖说清楚的，我对她也从来没有任何感觉，其实我只是想着让你能活得开心一点，不要再恨苏家。”
他低低地说道。
“嗯，我不恨了，但我也不会看着苏心暖再去过她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生活。”
十年的委屈，不是一份声明就能弥补的。
苏心暖做过什么，苏心甜当然不会和季泽宇诉说，然而那些侮辱，她绝对不可能忘记。
“是啊，她已经挺惨的了，听说潘家并不愿意收留这对被扫地出门的母女，还怪她们牵连娘家，因为刚好有一单大生意被对手截胡。”
季泽宇小声说道，想要让苏心甜的心里好受一点。
苏心甜嘴角微微翘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没必要凡事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苏心甜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她早就看出来了，季泽宇虽然年轻，却很有家族使命感，一心想要把季家发扬光大。
联姻，就是最便捷有效的方法。
要是能够得到乔家的助力……之后的路就不会那么难走了。
彷佛全身的衣服都被剥掉，最不堪的一面被迫展示出来，季泽宇觉得自己在苏心甜的面前，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但他确实想要用和乔家联姻的种种好处，去说服家里的父母长辈，不过，和苏建业那种人不同的是，季泽宇想要先得到苏心甜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在一起。
而不是像苏建业那样，见异思迁，哄了一个又一个。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的身边！”
季泽宇颤声问道，明显已经带着质问的口吻了。
换成是以前，苏心甜可能压根就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但她这一次却仔细思考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大概是因为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推开我吧。”
慕夜霆明明可以把那一晚抛之脑后的。
他没有那么做。
“你那么优秀，不要把感情当成交易。”
苏心甜走了好久，季泽宇的耳畔还不停地回荡着她最后留下的这句话。
自己那点心思，她懂了，没有嘲讽，更没有接受。
他一脸麻木地拿起手边的奶茶，喝了一口。
凉了，更显得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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